張成浩:“岚岚,我發誓,以後會對你好的。”
“你幫幫我,好不好?”
“就這次。”
魚岚拍了拍他後背,萬般無奈之下,長歎一口氣:“嗯。”答應了。
不就是個秘書,又沒說其他,魚岚決定了,問金以南:“要陪你多久?”不可能一百萬買斷她一生。
金以南:“一百天。”
管事遞上份合同:“您看下,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說。”
“這是份勞動合同,具有法律效益,但少一天都不行。”
白紙黑字的勞動合同,魚岚有點驚訝,金以南這是擺明送錢,關于賭債隻字不提,張成浩不敢提出異議,魚岚發現了:“那些債呢?”
主管把借據遞給張成浩:“請張先生仔細核對。”
張成浩翻着借據,每一張都是他的字迹,繃緊的心忽然輕快起來:“嗯。”等魚岚拿到一百萬,再還上濤哥的,他以後再也不用東躲西藏。
好日子,真的來了。
“謝謝你,岚岚。”
魚岚笑得不走心:“你我之間,說什麼謝謝。”不過都是相互利用。
“張先生确定好後,請交給我。”管事伸出手,張成浩懵懵的,借據不還給他嗎?管事解釋着:“我們幫你銷毀。”指着旁邊的粉碎機。
張成浩交出借據,親眼看着沒入粉碎機,成了再也拼湊不齊的紙屑,魚岚握住他的手,深情款款:“以後都會好的。”
金以南受夠倆人生死相随的戲碼:“可以了嗎?”不要再污她眼睛,她們每個親密無間的動作,都讓她生理性不适。
魚岚沉浸其中的模樣,讓她覺得自己做對了決定
但凡今天張成浩能義正言辭拒絕她一回,自己都會高看他一眼,魚岚這是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愚不可及,蠢得讓人心疼。
又或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魚岚牽着張成浩,張成浩低着頭,不拒絕不接受,金以南看着十指相扣的手,覺得這就是個單方面笑話,别開眼:“過來。”
張成浩沒吭聲,魚岚不情不願松開手,站在金以南身邊,冷漠疏離,與站在張成浩身邊,判若兩人。
金以南憋着團火,斜睨着張成浩,裝都懶得裝:“滾。”
張成浩不敢吭聲,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眼魚岚,這才離開。
金以南更心煩氣躁,又打了兩三場球,每把都輸得特别難看。
就像她的臉色。
一個比一個臭,時鐘轉向十二點,金以南扔下球杆:“不打了。”
徐坤就等着這句話,金以南心思完全不在打球上,勉強湊合着打完,全靠他放水。
金以南下意識去牽魚岚,被躲開。
拉個空。
徐坤在後面笑得意味深長,金以南臉上挂不住,倒沒去勉強。
一百天,士别三日當刮目相待,何況一百天?
瞬息萬變。
她堅信,隻要鋤頭舞得好,牆角都能給挖穿。
徐坤為張成浩,量身定制了個白富美。
一百萬算什麼,在白富美面前,魚岚都不夠看,金以南了解張成浩,所以惡心着他。
金以南準備開車回去,魚岚執意坐在後座:“你要不要回去拿衣服?”
“我明天要去東北。”
“你的票,我昨天就給你買好了。”
換個地方,免得她睹物思人,天天記挂着渣男。
魚岚靠着玻璃窗,自嘲着:“随便,我現在是你的秘書,你說去哪我就去哪。”
金以南點頭:“要不要回去拿東西?”
“嗯。”魚岚簡直是沉默寡言。
這次魚岚沒有再攔她,金以南跟在身後登堂入室,屋内漆黑一片,張成浩還沒有回來,魚岚給人發了條消息,金以南偷看,被抓個正着,急忙背過身。
三室一廳,很簡單的布局,卧室門緊鎖,魚岚熟稔地開門。
金以南歪着頭看向裡面。
‘嘭!’魚岚反手關上門。
金以南:“……”不給她,她就不看,别看了不該看的,心裡還堵氣。
她在廚房逛了圈,炤台上還有沒擦幹淨的油漬,袋子裡裝着蔫不拉幾的蔬菜,點點滴滴都是她們生活的痕迹,金以南走出廚房,老老實實坐着,等魚岚。
‘叮咚!’
私家偵探發來的消息。
文件解壓點開,一頁一頁往下滑,金以南手都在抖。
她離開的五年,發生了很多,前世她知道的、不知道的事,一直逃避的問題,在此刻避無可避。
魚爸死了,沒有死在魚岚二十二歲,死在魚岚二十三歲,與前世相比,晚死五個月。
這是金以南怎麼都沒想到的。
她以為魚岚過得這麼難,是跟家裡鬧掰了,從沒想過或者是拒絕去想,魚家破産了。
在認識張成浩之前,魚家就破産了。
金以南看着看着,就笑了。
在拿到這份文件之前,她深信不疑,是渣男搞得她家破人亡,所以她不配善終,因為是她自己害死了爸爸媽媽,拼命作賤自己,承受着不該有的苦難,以此抵消心裡幾欲窒息的愧疚,苟延殘喘着生活。
魚爸發生車禍時,副駕駛坐着懷孕七個月的小秘,女人二十五歲,未婚。
孩子是誰的,不言而喻。
而且車禍的發生地點,是前往機場的方向,金以南笑啞了。
眼淚奪眶而出。
重生回來,包括現在,她都無法釋懷,活得像個雀占鸠巢的野鬼,占據着别人的身體,享受着别人的生活,時時刻刻都承受着精神上的折磨。
她恨魚爸魚媽,恨她們抛棄了她,留她一個人,是她自作自受,可她恨。
自己可以努力去賺錢,去彌補,可她最親愛的媽媽,用死在懲罰她,糟糕透了,恨透了。
這世對他們不聞不問,甚至冷眼旁觀,就是沒法原諒,沒辦法走過這個坎。
是不是她聽話,是不是魚岚聽話,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就像前世如果自己聽勸,爸爸是不是就不會破産?不會死?媽媽不會跳樓?
可所有一切都隻是她的一廂情願,媽媽跳樓前的眼神,金以南幾欲窒息,宛若溺水。
周圍景象都在模糊,漫無邊際的水色,嗆進肺裡的水,窒息的痛苦再次身臨其境,精神身體的雙重壓迫,整個人從椅子上滑落。
“嘭!”為什麼?
為什麼要如此報複她?
那個眼神她懂了,終于明白了。
住在身體裡的靈魂,被愧疚層層纏繞束縛,緊得透不氣,身體再次瀕臨窒息,痛苦地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
魚岚打開門,看着縮在地上的人,手裡的東西啪全落在地上,飛奔着抱起金以南,摸到一手的淚。
她慌了:“金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