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也惡心。
"還是說,我也隻是個恩客?"
“嘶嘩——”
一口氣開到最大,冷水從花灑裡噴灑而出,高壓水流砸在被碎片劃傷的那些傷口上,帶出細細密密的痛。
“不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嘶嘩——”
本就所剩無幾的力氣喊出的聲音被嘈雜的水流聲完全遮蔽,不會落入任何人的耳朵裡。
雙手撐着牆壁,肩膀聳動着,水流一下下敲打着水尾幸一垂着的腦袋和脊背,傷口被水沖到發白,水流聲太大掩蓋了一切聲響,隻有細聽,才能聽見混在水聲中的哽咽和哭聲。
“嘶嘩——”
這個從不示弱的家夥,平生第一次痛哭出聲。
不是在那個雪地裡,不是在成為織網人的那天,不是在第一次把自己當禮物送出去的那張床上,不是在被命令親手殺掉宮野明美的别墅裡,而是在這樣一個臨時的,普通的,借來的,衛生間裡。
“嘶嘩——”
好髒好髒好髒好髒好髒好髒——
好髒好髒好髒好髒好髒好髒——
好髒好髒好髒好髒好髒好髒——
為什麼洗不幹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水尾幸一開始懷疑自己一直以來堅定認為的最優選項,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做錯了選擇。
他知道接過萩原研二遞過來的橄榄枝上岸才是對他們兩個人都最好的選擇,可是,這條路他走了快23年。
快23年啊!
是他從出生到現在,三分之二的生命長度。
他回不了頭了。
他怎麼甘心回頭啊。
明明,明明就差一步了。
努力了二十三年,終于要收獲結果了,他怎麼甘心回頭啊,研二。
總之,很對不起,研二,他就是這樣的人。
我不要愛你了,
你也别愛我了,可以嗎?
請一直恨我吧。
恨我這個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