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影溯趁着惡疾還沒完全适應這具身體,指尖毫不客氣地沒入了賽拉的胸骨,鉗着女孩的後頸把她直接壓在了地面上。
“血族——靈魂尚存的血族!”惡疾的眼睛都亮了,“哈——哈哈哈!你是我的禮物嗎!”
賽拉的手被擰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虞影溯心下一凜,還沒來得及縮手就被反抓住了手腕。惡疾的法術有了軀體的支撐後變得霸道至極,他輕而易舉突破了虞影溯的防護屏障,抓着他的手腕猛地捏碎,随即便将他掀翻出去。
左手徹底沒用了,他許久不曾進食,古代惡魔帶給他的傷變得難以愈合。這一戰毫無勝算,但意外的是惡疾似乎沒有窮追不舍的念頭。他拎着桑格麗安的屍體消失在了空氣中,或許是賽拉的法力所剩無幾,又或許是因為别的。
——直到虞影溯意識到惡疾轉身消失的方向通往哪裡。
塔爾的視線徹底斷了,但預料之中的撞擊卻并未出現。他過了半晌才發現自己竟然還能呼吸,周遭漆黑一片,沒有光,安靜至極。手腕的劇痛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他沒有傷,那這種手骨碎裂的感覺隻會來自虞影溯。
“你在賭我會不會救你嗎,”羽溯的聲音出現在他耳邊,“然後你赢了。”
“你不救我也死不了,”塔爾瞬間失了力道,“你……你們換了?”
“被逼無奈,但替身該有替身的自覺,”羽溯攤開手,“他在來的路上,等他把你撈上去我就走。”
羽溯抓着他的肩膀防止他被水流沖走,一邊悄無聲息地緩慢上浮。
“多謝。”
要不是在河底,他現在很有可能已經被惡疾擊殺。羽溯佯裝的攻擊救了他一命,也給了這幅樣貌在古魔派鞏固勢力的倚仗。
“真要謝謝就給我咬一口,手腕也不是不行,”羽溯笑道,“我餓了。”
他本以為塔爾不會答應,卻沒料到對方連猶豫的時間都沒有,直接擡手就送到了他嘴邊。血管跳動的頻率尤其矚目,羽溯深吸了一口氣,幾秒之後便張開了嘴。他沒敢用力,小心翼翼地吮吸着源源不斷流出來的血液,但拘謹的動作顯然跟不上血液湧出來的速度,周圍的水流帶上了一絲血腥氣,岸上的人不過多久都能聞到這股氣味,包括虞影溯。
塔爾聽見了有人落水的聲響,過不了多久他就被另一隻手攬住了腰。獠牙毫不客氣地刺入了他頸側的血管,虞影溯對他血液的渴求幾乎到了難以忍受的地步,腕骨傳來的疼痛感也逐漸減輕。塔爾松了口氣,下一秒下颌就被掐住,濃香的血液被一個吻灌進了咽喉,讓他法力恢複的速度稍稍加快。
“你可算來了。”羽溯也松開了牙。
“惡疾占了那女孩的身體,沒有要殺我的意思,但離開的方向是第一入口,”虞影溯沉着聲,“我暴露了。”
羽溯樂了:“這下棘手了。”
“惡疾還會出來的,因為我沒死,”塔爾望向虞影溯,“死靈也會出來。”
“他不會任由漏網之魚在自己眼前晃悠,”羽溯接上了,“我替你待在永夜礦脈,還有什麼囑咐?看在美食的份上。”
“第一第二入口現在都被劃歸在帕盧莫本斯境内,惡疾用灼淩破壞的計劃被打斷,下一次出來有八成可能會帶着死靈一起,”塔爾從儲物戒裡拿出了另一隻儲物戒,遞給羽溯,“我要永夜五城最及時的消息,有消息直接放進去,我每天日出和日落的時候會看。”
“好,”羽溯應了,“那你的生日我就不去了,提前祝你……二十二歲生日快樂。”
攬着塔爾的虞影溯不禁笑了:“你不祝我嗎?”
“有必要嗎?自己祝自己?”羽溯撤走了周遭的屏障,任由自己的發絲在水裡飄散,“行吧,本體,祝你二十八歲生日快樂,能在三十之前找到個定居的地方。”
他齒間還留着一抹紅色,低頭吻了塔爾的手背,沒有道别,随着水流而去。
永夜礦脈第一入口常年被樹木環繞,久違的陽光照進洞口時,拖着桑格麗安屍體的惡疾出現在了這個他近千年都不曾踏足的地方。
“哥哥,我遇到了一個血族,”惡疾走進了洞口内的陰影,輕聲說,“他明顯成年了,但靈魂卻還在……你不是把他們的靈魂都吃了嗎?”
洞穴内傳來了巨物翻身的聲響,但惡疾擡起頭,隻能從封印的屏障裡看見自己。
“我想把他送給你,所以沒殺,”惡疾猛地撲到了屏障跟前,“哥哥,你要他嗎?我把他送給你好不好?”
洞穴内漆黑一片,陽光轉了個方向,照不到裡面了。惡疾似乎聽見了低沉的呼吸聲,他擡起頭去看,一隻巨獸抵着屏障從高處俯視他,似乎已經看了很久。
“哥哥?”
“你出來了,”死靈的聲音很啞,他許久不曾開口了,“怎麼出來的?”
“桑格麗安把身體跟我做了交換,前提是不傷害她女兒。但你看,賽拉就是我現在這具身體,是她自願給我的,你說她們是不是都很傻?”惡疾眼睛都亮了,“哥哥,灼淩被深淵烈焰燒沒了,我本來想把整個瓊佩森林送給你,可隻找到了一個血族……你感受到力量了嗎?最近死了好多小螞蟻……”
死靈半晌都沒有回複,過了很久才“嗯”了一聲。惡疾輕而易舉地就被滿足了,他沒看見對方藏在暗處的眼睛,自然也不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