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那番話讓趙簡下定了決心,無論付出多少代價,她都要鏟除米禽牧北這個禍害,哪怕是跟他魚死網破。
要想除掉米禽牧北,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甯令哥,告訴他真相。就算甯令哥仁慈不殺他,多半也會把他關入大牢。如果他敢逃跑或者造反,那也正好可以剪除他的羽翼,讓他無法再興風作浪。
趙簡在院内四處查看,不禁覺得諷刺。整座參軍府現在已經被層層警戒,當初米禽牧北派來的那一百個府兵現在果然成了囚禁她的看守。
“我要出去!”她走到院門口大聲命令道。
紫如上前一步,一如既往地恭敬,“抱歉,參軍大人,将軍有令,您暫時還不能出去。”
“呵。”趙簡冷笑道,“跟你接觸久了,我都快把你當姐妹了。可你說到底,還是米禽牧北的人啊。”
紫如深深鞠了個躬,“紫如仍是參軍大人的屬下。将軍隻是想讓您靜一靜。”
“靜一靜?我已經靜得快凍成冰塊兒了!府裡炭火不夠,我得去集市上買點。”趙簡找了個理由想敷衍過去。
“這就不用勞煩參軍了。屬下立刻吩咐人把炭火送過來。”紫如迅速答道。
趙簡看這樣硬闖出去肯定不行,隻得先回屋裡,另想其他辦法。
她回到正廳,動手打掃吹進來的積雪,不知不覺間來到了旁邊的隔間。她看着這間自己幾乎沒有進去過的小屋子,突然靈光一閃。
密道!
當時米禽牧北告訴她密道的事情之後,她并不感興趣,也從來沒打算用它來去往右廂軍将軍府。她隻下去過一次,為的是查看自己這邊的門有沒有鎖好。
米禽牧北曾提到自己府邸的密道四通八達,也就是說他挖的密道肯定不止這一條。以他和甯令哥的關系,他們的府邸之間多半也存在一條密道。而要想通向不同的地方,最經濟的方法,不是分别挖出獨立的密道,而是在接近中心的位置設置一個樞紐,讓這些密道相互連通。這樣一來,隻要找到了那個樞紐,就有可能到達其他的出口,甚至,直接到達水華殿!
無論是否能成功,趙簡都決定試一試。
她取來一支火折子,從那個隔間的暗門下到密道口,再打開自己鎖上的那扇門,眼前是一條深不見底漆黑狹窄的通道。她用火折子把牆上的油燈一一點亮,摸索着向前走去。
既然米禽牧北能放心地讓她走這條密道,中樞就一定不在這條通道上。如果隻是沿着這條路走下去,通往的必定是将軍府。趙簡一邊走一邊仔細地查看兩邊的石壁上有沒有暗門,果然,走了一陣,她就發現有一塊略微凹進去的石闆。
密道機關的設計大多是有規律可循的。趙簡憑着在密閣學習的技能,沒費多大功夫就找到了打開這扇門的機關。她繼續往前走去,靠經驗和直覺打開了另外兩個岔道上的暗門。終于在打開最後一扇門後,她來到了一處開闊的空間。
這是一座跟普通的會客廳差不多大小的拱圓形洞穴,一圈石壁上有八扇石門,除了自己打開的這扇其它都緊閉着。石壁四周的油燈都燃着火苗,顯然是經常有人來打理。
看來,這就是密道的中樞了。
趙簡不由得一陣激動。她立刻仔細查看各個石門,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辨識的标志。果然,每座石門的上方都有一個不同的圖案,應該就是表示出口位置的記号。
她轉着圈觀察着每一個圖案,目光最終落到一朵蓮花上面。
蓮花?水華?——沒錯了,這一定就是通往水華殿的密道。
确定好目标,趙簡就開始尋找開啟那道石門的機關。她在石門周圍敲擊摸索,卻沒有發現可以活動的部件。就在她低下頭思索時,她突然看到地闆的中央像是一塊八卦符的形狀。
難道開門的機關在那兒?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中間,蹲下來仔細觀察這塊區域。地上确實有八塊周邊縫隙明顯的石塊,分别對應這八扇門的方向。
她找準對應蓮花門的石塊,用腳輕輕一踩。那扇門果然轟隆隆地打開了。
“這也太簡單了吧。”趙簡拍了拍手上的灰,興奮地向那扇門走去。
就在她踏入那扇門的一瞬間,漆黑的密道裡突然射出來幾隻飛箭,直把她逼回到了石洞的中央。還沒等她站穩,石壁上方就飛下來幾把鋼刀,回旋着向她砍來。她抽出佩劍左擋右閃,還好最後隻是被削去了裙擺的一角。可她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四周突然又飛出來幾根粗大的鐵鍊,把她的手腳和腰腹都死死纏住。她整個人就這樣被水平地拉起來,四肢朝四個方向被鐵鍊用力牽扯,就像被五馬分屍一樣,絲毫不能動彈。
她被橫吊在半空,痛苦地向上看,卻發現了更可怕的事情。
一柄利劍就懸在自己咽喉的正上方,劍柄用一根繩子吊着,而繩子的另一頭,正在被一支蠟燭灼燒。
不出半盞茶的功夫,這條繩子就會被燒斷,而那把劍就會垂直掉下,割破趙簡的咽喉。
“米禽牧北!今天我要是死在這兒,我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我要抽你的筋,剝你的皮,讓你永不超生!”
趙簡絕望地詛咒着。
***
米禽牧北把自己關在書房裡,誰也不想見。
從參軍府回來的一路風雪,讓他發熱的頭腦漸漸冷卻下來。
我這是怎麼了?
他用手指碰了碰嘴唇上已經結痂的傷口,腦子裡不斷重現着剛才在參軍府發生的一切。
他本來隻是想跟趙簡解釋清楚,希望她能理解自己的苦心,跟他一起保守這個秘密。可後來,怎麼就變成那樣了呢?
他被趙簡深深吸引,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得到她。但他從沒想過強迫趙簡就範。哪怕是在邠州時将她打暈帶到河邊,他也忍住了沒有動她一根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