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批?快點兒吧,時候不早了!”
聽碼頭處有海盜在呼喝,魅羽循聲望去,見十來個莺莺燕燕、花裡胡哨的女人從小艇上下來,朝廣場那邊走去。女人們的形貌良莠不齊,但顯然都是經過精心打扮的,看氣質則多為貧賤出身。
“喂,你真的想被選中嗎?”當中一女問身邊的同伴,“我呀,在這兒都住慣了,可不想挪地兒了。聽說那些巨人兇着呢!”
“早就盼着離開了。雖說大統帥待我們還不錯,這巴掌大的地兒待一輩子,會悶死人的。”
巨人?看樣子是要被夭茲人帶走的。魅羽回身,從女兵手中的籃子裡摸出一盒桂花糕,塞進近旁的海盜手裡。“這位大哥,你們這是在選啥?我也去湊湊熱鬧,行嗎?”
海盜微低頭,用那張河馬般棕黑油亮的臉龐對着她,魯莽但不乏善意地打量了她一番。“是要選,呃,進貢給一個什麼親王的女人。聽說那些夭茲巨人們科技先進,但曆來以軍事風格管理民衆,歌舞器樂都沒怎麼發展。先頭每年從你們那兒找幾個能歌善舞的姑娘送去,把親王迷得七葷八素。”
啊?還有這種事?魅羽暗暗乍舌。
海盜接着說:“結果最近打了大敗仗,給人家趕出來,貨源斷了。聽說親王就跟抽大煙的犯了煙瘾一樣,知道我們熒骨島還有存貨,這才派船運來些物資,想換幾個嬌小可愛的六道姑娘帶回去,能唱會跳就更好了。丫頭看樣子像權貴人家的大小姐,可别去跳火坑,好好找個男人嫁了吧。”
魅羽聞言,心中主意已定。用宮扇遮口,沖海盜一笑,“大哥言之有理。放心,我隻是去瞧下熱鬧。”
說完帶上四個女兵,步伐輕快地朝廣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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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場最外圈是住這附近來看熱鬧的海盜及家屬,還有從下方闆塊坐小艇上來的民衆,大家指着場中央四五十個年輕女人們,小聲議論着。女人們零散地站在那裡,有的東張西望,有的搔首弄姿。觀衆同女人之間,則有一圈手持火把、荷槍實彈的海盜警衛在維持秩序。
廣場一角有樂隊,另一角聚集着幾十個夭茲士兵。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魅羽覺察到身後四個女兵的情緒變化,命她們留在場外,不可沖動。
而魅羽仆一進場,便能感到主席台上一道精光射向自己,她知道那定然是有着第三隻眼的鬼祖宗、海盜頭子成烎。成烎依然是一身粉色長袍,隻是在台上那麼一站,便盡顯陰柔肅殺的鬼王之氣。身邊是三個高大的夭茲軍官,背後一丈開外圍着十幾個衣着華貴的女人,應當是成烎的夫人們。
此時樂聲響起,場中央的女人都開始翩翩起舞。雖然各跳各的顯得雜亂無章,這麼些胭脂紅粉一齊眼波流轉、衣決飄飄,倒也算賞心悅目。而魅羽則自顧自地穿過人群,朝主席台的方向走去。她生性潑辣、能打善鬥,但終歸是兮遠從小按照七仙女的标準調教出來的徒弟,無論外貌還是歌舞修養,豈是凡間的庸脂俗粉可比?
看似在行走,實則腳底生蓮,一步三搖,手中宮扇随着樂聲劃出優美的弧線。真可謂無招勝有招,将舞蹈的“精”與“魂”盡顯無疑。越來越多的觀衆将注意力從場中央的女子移到她身上,連台上那三個夭茲軍官也開始望着她竊竊私語。
終于來到主席台前,魅羽站定,躬身朝成烎行了個萬福。“孫輩羽兒給老祖宗和夫人們請安了!”
魅羽沒有自稱全名,是因為夭茲人軍中頗有些人聽過她的大名。無論是作為涅道妹妹、修羅統帥的準夫人,還是作為魅羽中将她自己,都是敵人忽略不得的人物。
行過禮,直起身來,見成烎的三隻眼睛一齊望過來,像是瞬間洞悉了她心中的那些小九九。許是顧忌夭茲人在旁,成烎倒未多說,隻是點點頭。“難得丫頭還記得我這把老骨頭。”
“祖宗這話說得!”魅羽一晃頭,發髻裡的珠翠也跟着擺個不停。“自從别人知道了孫輩的祖宗是誰,一個個隔三差五地來獻殷勤,都巴望着能抱上祖宗這棵大樹,門檻都快被他們踩爛了。要不是離太遠,今兒來的可不隻是羽兒一個人啦。”
成烎哼笑一聲,“這張嘴……行了,你先去府中等候,辦完事後我去找你。”
成烎話說完,一旁走來個女仆,領着魅羽朝統帥府後院方向走去。快要走出廣場的時候,魅羽靈識中見身後有個高大魁梧的人快步追上來,是台上那三個軍官中的一個。
“你、等下!”軍官操着生硬的六道語言,沖魅羽叫道,“我見過一副畫像,你熟面、不,面熟……”
魅羽沒有轉身,隻是在心中默念了句老君的咒語,軍官便撲通一聲倒下了。夭茲人都沒有修為,她這句咒語使了七成功力,軍官至少要昏迷一整日方能蘇醒。
她已打定主意,同随她來的那些修羅兵就此别過,自己以舞女的身份坐夭茲人的船離開。但身後的軍官必須除去,魅羽暗想。船起航後,就得找機會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