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終于到了琳琅滿目的商場,常銘卻不知該進哪個商鋪。
施宇缺什麼?他似乎什麼都不缺。
施宇喜歡什麼?除了許芳馨,常銘想不到還有什麼。
施宇适合什麼?常銘能想到的都買不起。
常銘從一樓轉到七樓,又從七樓回到一樓,最後停在了一家玩具店門口。
直到晚上十一點,在商場關門之際,常銘終于完成了自己的作品,心滿意足地離開商場,直奔故宮方向。他雖然不知道施宇家具體位置,但也曾聽人說施大少和皇帝是鄰居。換言之,到了故宮腳下也就到了施家門前。差不多到了前門,常銘用辦電話卡送的手機給施宇去了電話。
受常銘魔鬼般作息影響,施宇每晚給常銘送過宵夜後,回宿舍都是倒頭就睡,為的是第二天早上六點,趕在常銘出門之前給他送早餐,四季如常。下今年第一場雪時,施宇隻不過晚到了十五分鐘,常銘就已經坐在了圖書館裡面。
打那之後,施宇再不敢遲到。
因為常銘永遠都不會等他。
早起便需早睡,常銘電話打過來時,施宇已經快見着周公了。鈴聲一響,他立刻翻身而起。
可能是受今天常銘給施魅打的那通電話的影響,他一整晚對鈴聲非常敏銳。
一看是陌生來電,暗暗生出一絲期待。
“施宇?”
是常銘的聲音。
施宇确定之後,第一反應不是心動,而是擔心,“身體不舒服?”
“沒有沒有。”常銘難得說重複的話,顯然也是被施宇急切的語氣影響。
施宇呼出一口氣,興奮重新泛起,“你買手機了?你給我打電話了?你存我的号碼了嗎?”
常銘一一回答:“買了,是的,存了。”
施宇高興了,随後他又想到常銘買手機的原因,又不高興了,“我了一百零三次,卻不如施魅一句話。”
常銘聽到一點酸味,沒有回應。
施宇也覺得自己很奇怪,沒多做糾結,問道:“打電話,什麼事?”
常銘張了張嘴,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大半夜地跑到人家家門口,就算是送禮也過于冒昧。
常銘想說“沒事”,公交車的播報聲響起了。
“前門到了,要下車的乘客請準備,請先下後上。”
“你在前門?”施宇語氣難掩驚喜,“你來找我。”
藏不住了,常銘也不再矯情,問道:“你家在哪裡下車?”
“你現在下車。”施宇下床穿鞋。
常銘下車後問道:“現在呢,面向天安門往左還是右?”
電話裡面傳來一聲輕笑,常銘難得惱羞道:“喂。”
“在原地等我。”施宇嘴角帶笑跑出家門。
五分鐘不到,一輛粉色超跑停在了常銘跟前。
施宇下車看見常銘隻穿了一件棉衣,拉着人就要往副駕駛塞。
“穿這麼少。”
常銘掙脫他的手,沒上車,沉默地看着他身上的睡衣,施宇撓頭,“我不冷。”
“我也不冷。”常銘回了一句,又看了一眼跑車上的粉色雲朵。
施宇解釋道:“我妹妹喜歡這個顔色。”
常銘不是很信,但也沒說什麼。他看了眼手表,“距離你的十八周歲似乎還有二十分鐘。”
施宇以為常銘怪他無證駕駛,急忙解釋:“司機睡覺了。”
又道:“我不常開。”
作為首富的兒子,再兩耳不聞窗外事也要會點社交技能。其中賽車是他唯一喜歡且主動學的。
風和速度的融合,自由與刺激并存,令人享受又上瘾。
常銘不是個上綱上線的人,他從黑色塑料袋裡掏出一個破舊的紙盒,遞給施宇。
“距離我的十八周歲還有十八分鐘。”施宇矜持道。
常銘笑了笑,拉起他的手接住紙盒,“但你的十七歲隻剩下十七分鐘。”
施宇一愣,看了眼盒子裡的東西,眼睛笑得像彎彎的月亮:“祭奠我逝去的童年?”
“是紀念。”常銘糾正道。
施宇打開紙盒,裡面是一個軟陶做的超人卡爾。施宇抓住了常銘的手,看見了指甲縫裡殘留的彩泥,他的眼睛更亮了。
“你做的。”
施宇不喜歡疑問,喜歡判斷。
偏偏他的判斷每次都正确。
常銘小時候在鄉下待過一段時間,當時就跟脫了缰的野猴,整天在田地裡打滾,玩得最多的就是泥巴。多年的技術不說爐火純青,捏個玩偶還是遊刃有餘。玩具店裡有一處專門提供給顧客DIY,于是就替“施超人”捏了個“超人”。
禮物送完了,常銘準備離開。
突然,一隻強勁有力的手将他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這個時候,常銘想的卻是明明他穿得厚一些,為什麼體溫輸施宇那麼多。
“常銘,我喜歡這個禮物,特别喜歡,非常喜歡。”
施宇緊緊抱着常銘,開心地直晃悠,說話的語氣幼稚得像個小孩。偏偏他越是這樣,越能觸動常銘心裡最柔軟的部分。他緩緩擡起手,回抱了這個少年。
踩着十七歲的尾巴,送你孩提時的偶像。
隻願十八歲的啟程,捎上這份純粹的快樂。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是我十七年,不,是十八年以來最開心的時刻。”
故宮傳來了子時鐘聲。
“我現在覺得好快樂,好幸福。快樂地想唱歌,幸福地想開花!”
常銘被他的快樂感染,笑着逗他道:“大冬天開花,你是什麼品種的花仙子啊?”
“梅花、蘭花、山茶花,哪怕煙花,今晚都開!”施宇抱着常銘又晃了晃,像撒嬌。
見施宇是真的很喜歡,常銘的心才徹底落下。
送禮的人最怕收禮的人不喜歡。好不容易想到了超人,直接買一個常銘總覺得差點心意,遂決定上手做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