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炎羅洩了氣,硬生生地問道:“方才離去的那個女娘,是什麼人?”
“不過拿來尋樂之人罷了。”段賢淡淡地說了句,任由随從将他推走。阿炎羅想要說些什麼,見段賢不搭理他,歇了心思。
罷了,不惹人嫌。
忽然,段賢的輪椅沒有發出響聲,阿炎羅好奇地看向段賢,卻聽到段賢說,“聽聞上都城有家不錯的酒樓,你要與我一同前去嗎?”
前去酒樓的路上,阿炎羅還是很好奇,忍不住問道:“段賢,方才那個女娘,到底是何人?我們目前所住的宅子,是主子給我們安排的,不可随随便便帶閑雜人前來,被人發現了端倪,你我将會一命嗚呼。”
“聽聞那家酒樓最好吃的便是紅獅糖酥,”段賢坐在馬車裡,狹長的眼睛笑吟吟的,全然沒有楓和見到的陰鸷,“不知道阿炎羅喜不喜歡吃甜的東西。我記得,阿炎羅說過雲晴嫂嫂喜歡吃甜口的東西,唯獨不愛六诏的酸與辣。若是雲晴嫂嫂今日也在,那該多好。”
面對段賢睜着眼睛亂說,阿炎羅感覺胸口堵了塊棉花,苦悶不已。早知道當初就不要在段賢面前提雲晴,段賢就是個瘋癫的笑面虎,永遠都不知道他下一句話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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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晴呆呆地接過黃月娥遞過來的禮品,看着崔停清百般推辭,不解問道:“她贈予給你,你為何要拒絕?下回,你再送她别的東西,不就好了嗎?”
崔停清始眼睛——往上翻,歎息一聲把東西放在屋檐下的地面上,拉着雲晴就往外跑,邊跑還邊對黃月娥說道:“黃娘子太過于客氣了,我與郎中共享一份禮品便可,剩餘的留給孩子們吧。”
黃月娥轉身跑去屋檐下拿起禮品,追着崔停清往外跑,“诶诶”喊了兩聲,直至門口,眼睜睜看着崔停清和雲晴離去,不再追上前。當崔停清的馬車慢慢走動,她朝馬車擺擺手,與崔停清和雲晴道别。
坐在馬車内的雲晴木愣地看着手中的禮品,倏然一笑,“你們中原人真好笑,客氣來客氣去,當真虛僞。不想要便是不想要,想要便是想要,為何不能直率一些呢?”
“天邺人人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其交也以道,其接也以禮。落入外族眼裡,這就成了可笑的事情,殊不知,這便是禮者、斷長續短,損有餘,益不足,達愛敬之文,而滋成行義之美者也。”
雲晴靜下心聽崔停清說這話,不斷琢磨崔停清話裡的意思,琢磨不清楚,索性不再想,與崔停清說道:“除了壽安公主,她是第一個給我送東西的人。我好像有點喜歡她,她不讓人讨厭。”
“這麼說,你讨厭我和我阿姊咯?”崔停清故意曲解雲晴的意思。雲晴聞言微怔,反應過來笑嗔崔停清。
崔停清請雲晴前去酒樓吃飯,此次雲晴不再推辭。她下定決心,要多出來走動走動,不應像以前一樣将自己關在小小的屋子裡。兩人上到二樓包廂,雲晴看到桌面上擺滿飯菜,不由驚歎崔停清的大方。
“崔司直一個月俸祿多少,竟有錢請我吃這麼好的東西?”雲晴學着向崔停清開玩笑。
“上都城的物價倒還好,請你吃完這頓飯,我摳摳搜搜過上一個月,倒也能過下去。”崔停清笑着回道。
雲晴抓起筷子夾了跟前的一道菜,味蕾瞬間迸發出食物的香甜,令她雙眼發光,連連感慨:“我在六诏部落之時,從未吃到過這麼好吃的飯菜。”說到這裡,她想起自己的女兒,說話聲音帶着哽咽,“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
面對雲晴突然的情緒變化,崔停清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雲晴說的“她”是何人。在崔停清低眉垂眼瞬間,雲晴為了整理自己的情緒,站起身來到窗邊,深深吸一口氣。
低頭之際,雲晴看到樓下有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她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阿炎羅!”
恰好此時,崔停清也來到窗邊,順着雲晴的視線看下去,瞧見兩名男子擡頭看向樓上。雲晴看清那男子的面容,臉上瞬間爬上失落,喃喃道:“不是他啊……”
那兩個男子旋即低頭,照常走入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