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拒絕的答案,楓和生氣加害怕,把自己吓哭了,邊哭嘴裡還邊罵道:“你若不放了我,我家娘子找到我,定然把你碎屍萬段!我是我家娘子的心肝寶貝,無人能敵,情同姐妹!你這樣子對我,你會死得很慘的!”
一時逞口舌之快,楓和後知後覺,這麼說話将自己的底都交代幹淨。她的聲音逐漸小,直至聽不見。而這聲音,落在他們耳朵裡,聽出來的意思卻是楓和心虛。
段賢低着頭看坐在地上的楓和,壓得極低的帽檐将他遮得嚴嚴實實,楓和隻能聽到悶悶的輕笑聲,抛開棘手的場面,那人的笑聲還怪好聽的,别樣的好聽。楓和無暇欣賞,那顆心提在半空中,被綁住的雙手悄然握拳。
狹長的眼睛沒有放過楓和的一舉一動,段賢在看到楓和的第一眼,就對她起疑。眼下,他心生一計,不急不慢地從輪椅中抽出一根細長的棍子。棍子表面打磨光滑,上面有暗紅圖紋,瞧着很是精美。
那根細長的棍子猛然出現在楓和的脖子上,一陣疼痛令楓和張開嘴叫了聲,影子模糊的東西跑到楓和的嘴裡。楓和察覺異常下意識要吐出來,被段賢三兩下打了幾處,竟無法控制自己的嗓子,任由那個不知何玩意劃過喉嚨,吞到肚子裡。
楓和聽崔停清說過,最近上都很不安全,她要去查的人便是一個用蠱毒高手。如今被人喂了不知名的東西,楓和很害怕是蠱蟲,害怕自己不治身亡。雙眼通紅,淚水止不住地從眼眶流出來,她哭着質問段賢。
“你給我吃了什麼?”她的臉色發白,“你給我下毒了?”
段賢笑了笑,終于露出他的面龐,“四怪的五弟不懂得憐香惜玉,你身上有多處傷口,我不過給你吃了點能緩解疼痛的藥。拖着疼痛的身子,你如何回家?”說着,段賢的棍子落在楓和手腕上的麻繩上。
轉眼間,麻繩竟散落在地面上。楓和錯愕地看着段賢,不置信地問他:“你當真讓我回家?”
“嗯,不然你家娘子會讓我不得好死。”段賢的話,似乎在戲谑。
他身側的随從情急之下喊了聲:“阿大,不可!”
随從的神情緊張,看着楓和的眼神很是不友好,心裡似乎在懷疑,楓和是什麼妖魔鬼怪,把一貫殺伐果斷的段賢迷得神魂颠倒,竟然同意将她放走。如此妖女,斷不可能留在世間,會毀了他們的大業。
思及此,随從欲要上前阻擋楓和猶豫的步子。眼看就要将她攔下,楓和看到随從的動作,吓得臉上的表情變化萬千,閉着眼撒腿就往外跑。段賢的棍子攔下随從,他給躲在暗處的人遞了個眼神,暗處的人快速消失在屋内。那個随從才将将反應過來,恍然大悟拍腦門,“阿大,原來你是要放虎歸山啊!”
“這叫引蛇出洞,使其成為甕中之鼈。”段賢看到楓和離開屋子,嫌棄地瞥了眼自己的随從,“當初進中原前讓你好好學習,你不聽,這說話沒有水平,讓人笑掉大牙。”
随從眨巴小小的眼睛,抿嘴懊惱自己怎麼就多了一嘴。
楓和跟着引路小厮走到外院,迎面走來一個男子。楓和詫異擡頭,看到那人正冷冷地看着自己,面容瞧着就不好惹。不過短短瞬間,楓和低下頭顱,跟随小厮離去。她可不想在這裡多待一刻,而那人的模樣深深印在楓和的腦海裡。
“阿炎羅?”段賢狐疑地看了眼走來的男子,命身後随從将輪椅推走,欲要離開,被阿炎羅叫住。
“段賢,看到我就要走?”阿炎羅快步上前,“你作賊心虛?”
“我作賊心虛?”
“那你為何見到我要離去?”阿炎羅逼問道。他現在非常懷疑剛才看到的女子身份,他不能讓公子的大業斷送在他們兩人手中。
“阿炎羅似乎忘記了,我每日這個時辰要服藥。”段賢的笑若有若無,眼睛在嘲諷阿炎羅。
阿炎羅神情瞬間收起來。段賢的這話,無非是提醒他,曾經因為他的一己之私才令段賢受傷,拖着病殘身軀導緻每日服藥,行動不便失去歡樂。阿炎羅苦澀開口:“我,你……”
那個一己之私,險些害死自己的親生女兒。如果不是段賢出手相救,那日死的便是他的女兒。從昏迷中醒來,當段賢得知自己的雙腿再也沒有機會站起來時,他不吵不鬧,甚至不怨恨阿炎羅。阿炎羅以為他當真有這麼大度,自認倒黴。
段賢在往後的日子裡,時不時地提醒阿炎羅,自己雙腿殘疾完全因為他,讓阿炎羅終生活在愧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