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崔停清終于明白自己随口一說的話,多麼具備含金量。
下午回家後,崔停清與崔思岑被盧苒蔚和崔伯長喊到正堂客間接待到訪之人。草草吃過晚飯後,崔停清美滋滋地收各房長輩給的紅包。回到房中洗漱完,崔停清感覺自己躺下去睡覺不過眨眼間,竟然到了天微微亮的時候。
當然,這個睡醒,是被楓和喊醒了。
今日,他們要去盧府向長輩拜年。虛假撐着笑臉,維持一整日,上了崔府馬車,崔停清不再裝,大大咧咧地靠着崔思岑,由衷羨慕崔思岑從始至終都有維持端莊典雅的力氣。
眼一閉,再次天微微亮,正美滋滋睡覺的崔停清再次被楓和搖起來。面對崔停清要殺了楓和的眼神,楓和委屈道:“女君郎君說,今日要去見師父,是郎君的師父。”
心悲涼,千古恨,這春節人情世故,竟流傳那般久遠!
“忙,忙點好!”崔停清無力說道。
楓和服侍崔停清起床梳妝,回應崔停清的話:“過了這兩日便好,小娘子再忍忍。”
崔停清打了個哈欠,雙眼含淚,“過了兩日,我就要回大理寺上值了。”
鏡子裡的少女膚色白皙紅潤,雙眸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光彩,滿滿上值的味道。楓和滿意地為崔停清插上一支簪子,為她描眉,點紅唇,歎道:“年輕的小臉蛋真好!不需要過多打扮,就這般生機勃勃!”
“哼!”崔停清冷哼一聲,“你在嘲諷我。”
“小娘子,楓和哪敢。”楓和笑道,“許久不見小娘子穿女裝,實在好看得緊。”
上山的馬車不能四人擠在一輛車上,崔停清和崔思岑坐在後面的馬車。崔思岑坐在馬車内,精神抖擻,不像被折騰了好幾日的模樣。見到崔思岑,崔停清又一次打哈欠。
“你可真厲害,竟然讓人看不出一絲絲困倦。如何做到的,不如教教妹妹我?”
崔思岑回她:“不過是你不愛這些場合,對這些事情不喜罷了,若放在案子中,你會這般打哈欠?”
“所言極是。”崔停清認同地說道。
——
馬車停在山上一片空曠的地方。
一行衆人站在書院門前,書院門突然打開,一個小厮上前詢問是否崔家,得到答案後,立即喊人前來引路。
由引路小厮帶着他們進入書院,書院極大,這也是崔停清第一次見到上都城的書院。
他們穿過蔥蔥郁郁的樹林,沒過一會兒踏上一座橋,來到遊廊處,順着遊廊走了會兒,穿過門,便到了一座極大的院落。
院落周圍的大樹光秃秃的樹枝顯得毫無生機,好在房子門前種了不少梅花,梅花綻放,有股清幽香味。崔停清擡起頭,門前的牌匾上刻着蒼勁有力的“蟬疏堂”三個字。
垂緌飲清露,流響出疏桐。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
想必院子的主人,有着高潔清遠的品行志趣。
落後衆人幾步,崔停清連忙邁着小步追趕上去。隻見崔伯長向一個老者鞠躬,隔得有些遠,未能聽清他們在說什麼。
等崔停清站在崔思岑身邊,崔伯長笑着對老者說道:“師父,這就是我那失而複得的小女。阿清,快見過虞老。”
被點名,崔停清乖巧地對虞南世行禮,笑吟吟地說了祝虞南世長壽的話。虞南世看見崔停清乖巧的模樣,滿心歡喜,命人前去将提前準備好的禮物取出來,贈予崔停清。
崔停清親自接過禮物時,虞南世欣慰笑道:“像,真的像呐。”
好奇看過去,崔停清看見虞南世半渾濁的雙眼帶着淚,似透過她看到什麼故人。她咧嘴一笑,故意站在崔思岑身側。少女純真說道:“我與我阿姊自然是像呐!畢竟,我們都是雙生子。”
虞南世哈哈一笑,“這般為阿岑讨禮物呢?我怎麼會少了阿岑的禮物呢!”說着,他又從小厮手中拿過一個木制盒子,扁平而寬,穩穩當當地遞給崔思岑。崔思岑看了眼外盒子,知道這是她心心念念許久的書籍,雙目含淚地對虞南世行禮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