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故意把劉虎雲和馬全吓走,在屋子裡僞裝成慕寬的汪向陽獨自一人完成所有善後工作。等把劉虎雲和馬全支走後,他再替汪向陽做不在場證明。誰料,這個汪向陽趁他不注意,将鑰匙放到他的房間去。
雙眸猩紅地盯着汪向陽,管明元看着汪向陽有恃無恐的神情,含淚認下所有的罪證。他癱軟坐在地上,喃喃自語道:“人,是我殺的,這些事情,是我做的……”
“我與慕寬,從見第一眼開始,就不對付。”管明元無奈地笑了笑,“他嘲笑我,笑我貧窮,笑我嚴寒冬日隻能穿最差勁的衣裳,笑我此生永遠會貧困潦倒,戲弄我。我恨他,當他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時。
我想殺了他的心思愈發濃郁,直至克制不住。我殺了他,把他綁在床頭,這還不洩恨。我還将他的衣裳脫去,讓他死後都要丢臉,感受一下我的痛!把人殺死後,我特意把劉虎雲和馬全引到房間中,也故意那麼喊!
至于楊今行的鑰匙,是我偷的。慕寬昏迷不醒,有人守着他,我害怕行兇過程中,會被人看到,故意躲在楊今行的房間中偷偷觀察慕寬寝間的動靜,直至無人之際,我才悄悄去殺人。”
聽了這番話,崔停清心中生起好奇,好奇為何管明元要替汪向陽擔下罪責。司馬志學聽完管明元的話,立即吩咐小吏将管明元抓起來。崔停清小聲對司馬志學說道:“那個,那個尖嘴猴腮的也要抓起來,他才是真正的兇手。”
司馬志學大驚失色,崔停清遞給司馬志學“安啦”的眼神,“證據我都會給你,審訊供詞我也會給你,就是還差一點東西,需要司馬縣丞費些許心思去做一下,這般直接錘死汪向陽是兇手一事。”
被抓去頂罪的管明元面如死灰,眼底沒有一絲光彩。聽到自己的兒子被關在縣衙牢獄裡,管明元母親身穿單薄衣裳佝偻着腰徒步走到縣衙,顧不上自己身體難受虛弱,看到淚流滿面的管明元,她泣不成聲。
“官爺,我兒不可能是兇手!”管明元母親抓住司馬志學的官袍,“我兒他三個月前手臂……手臂斷筋後養好,無法出力,他不可能把人勒死的。”
“阿母,阿母!”管明元邊哭邊喊,“阿母,我給你和小月留了些銀錢,足夠你們日後生活所用。此事,此事就此作罷吧,人是我殺的,是我殺的。”
管明元母親不可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管明元,伸出如同枯木般的手,顫抖不已地撫摸到他的頭,心如刀絞。如果不是她身子不争氣,需要用昂貴的藥材吊着一口氣,她這個很有可能當官的兒子,怎麼會與惡人同行,替惡人頂罪。
她,甯願不要這條命!
“兒啊,你莫怕,阿母有法子,阿母聽聞大理寺官員剛正不阿。”管明元母親堅強笑道,“你再等等,我去為你擊鼓鳴冤。”
“不要,不要!”管明元哭喊着,卻阻止不了母親前去的步伐。望着母親蹒跚遠去的背影,他痛哭無助地抓住門,哀嚎聲聽得司馬志學動容。
他可是在這個縣衙裡見過無數人喊冤,看過無數痛哭流涕,望過數不盡的悲苦,以為已經練就銅牆鐵壁大心髒,卻不想,還是——
掖了下眼角,司馬志學照着崔停清所說的法子去做。
——
陽光懶洋洋趴在白雪上,将眼前的世界照得晶瑩剔透,卻寒意刺骨。崔思岑攏緊身上的衣裳,咬緊牙跟上前面的楊今行,忽然感覺身側少了一抹身影,側首發現,崔停清正慢吞吞地跟着她。
看到崔思岑回首看自己,崔停清累得氣喘籲籲,但還是咬緊牙關擺擺手,示意崔思岑跟上去,切莫耽誤了事情。
楊今行做賊心虛,頻頻左顧右盼回首看,好在一路上,楊今行似乎沒有發現她們的行蹤。楊今行身穿深色衣裳,頭戴帽子步履匆忙,穿梭在人群稀疏的街巷之中。
偶爾回頭張望,楊今行露出半張臉,盡管那張臉被帽子陰影遮掩,但那雙賊眉鼠眼卻透露出一絲令人不寒而栗的氣息。他緊緊抱住懷中的東西,不慎撞到路人,也沒有撒手。
崔思岑走到崔停清身邊,挽着崔停清往前,與楊今行保持一定距離。崔思岑問:“你是何時知道汪向陽委托楊今行送東西的?”
“楊今行穿着普通,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與其他學子一同吃飯,菜品不多。等我們推斷出來汪向陽是兇手的時候,楊今行卻有錢請交好的同窗吃東西,面對同窗的擔憂,他拍着胸脯說他有錢。”崔停清的眼神暗了暗。
“他們平時生活在一起,怎會不知道彼此有多少銀錢?天降橫财,唯有立即花掉,才能安心。楊今行此人看着就不像好人,極其會拉攏人心,拿着别人的錢為自己的關系鋪路,他是開心的。
恰巧,有人在案發之後,看到汪向陽和楊今行走得極近,汪向陽還給錢楊今行。汪向陽當他知道我身份的時候,估計就在謀劃将見不得人的東西送出乘黃書院,要不然司馬縣丞抓他的時候不會那麼坦然自若。”崔停清說完這話,恰逢楊今行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