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之道:“不用,你隻需要看完比試回來和師兄說就好。挂墜的事,師兄若是提及了,你就如實回答。若是沒有提及,就不必說。”
“好的,我知道了。那裴師兄,沒别事我就退下了。”裴瑾之的壓迫感太強,元慶急着想走。
“去吧。”
得了首肯的元慶如臨大赦,拔腿就跑。隻是心裡嘀咕:裴師兄繞個圈子要走雲師兄的東西做什麼?不過,能拿到入場資格就好!元慶晃了晃腦袋,捧着名牌在陽光下轉圈跑跳。
見人離開,裴瑾之掏出懷中的挂墜,拿出一個儲物戒放了進去。裡面全是這些年雲程送給他大大小小的玩意兒,秘籍、珠珞、晶石、玉佩,乃至偶爾在山間随手采摘的小花,裴瑾之都一一妥帖收好。
師兄心軟,總是喜歡将自己的東西随手送人。裴瑾之看到那些不熟悉的人拿着師兄的東西就覺得刺眼,他小心翼翼典藏的,别人怎麼能輕易擁有。
自己的東西,自然是自己放在心裡,拿在手裡才最安全。
木門“吱呀”一聲,穿堂清風掃過房間每個角落,窗邊的拒霜花正開的豔麗濃郁,雲程趴在窗沿邊小憩,陽光透過鮮花、枝葉撒在雲程的臉上、身上,在毛茸茸的毯子上投下一個個光暈孔洞。雲程墨黑的發絲散發着金色的光,陽光下白皙到近乎透明的皮膚,襯得眼底的烏青格外刺眼。
恰好落花凋落,晃晃悠悠在空中飄蕩,順着風向落到了雲程的蝴蝶骨處。裴瑾之靜靜倚在門框邊,環抱雙手,默默注視這幅悠甯的畫面。
睡夢中的雲程感受到濃烈的視線,皺了皺眉,微微睜開眼,恰好對上裴瑾之深沉的眼眸。
雲程微微驚訝,擡頭,動了動微麻的手肘,“瑾之?怎麼來了也不出聲?怎麼就你一個人?站了多久了?”
裴瑾之坐到雲程身邊,幫雲程揉捏手臂,道:“沒多久,二師兄和師姐被師尊喊去囑咐比賽事宜,我就先回來了。”
雲程拍了拍臉,終于精神點,慵懶的笑言:“恭喜你進入決賽呀。”
裴瑾之盯着雲程微紅的臉頰,隻說:“師兄沒睡好嗎?是不是傷口疼?”
雲程胸口的傷勢好了一點,起碼外傷痊愈的差不多了,隻是他的内傷太重。白日還好,夜晚更深露重,寒氣加重了雲程的傷痛,常常讓他夜不安眠。
不過這些都不需要裴瑾之知道,雲程懶懶的笑了笑,眨了眨眼,“沒有,譚師兄給了我幾本新的話本,我看的晚些,所以覺少了點。”
裴瑾之不知道信沒信,他撿起因為雲程起身而滑落在床榻的那朵拒霜花,将它别在雲程耳側。
雲程斯文俊秀的臉在粉色的花朵襯托下,平添了幾分嬌俏,有種奇妙的和諧感。
雲程僵住身體,不敢轉頭,隻能一點一點的移動。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明明隻是一朵花,掉了就掉了。
“小師弟,你做什麼?”雲程幹巴巴的問。
裴瑾之盯着雲程的側顔,語調輕松平常,可是眼眸卻如鐵鈎,如同野獸蓄勢待發準備捕捉自己的獵物:“沒什麼,隻是覺得師兄戴着這朵花很好看。”
原來隻是玩笑,雲程莫名松了口氣,他拿下那朵花,塞回裴瑾之手裡,“我一個大男人簪花像什麼樣。”
裴瑾之斂去眼底情緒,恢複如常,“師兄好看,戴什麼都好看。”
雲程白了他一眼,“從小到大,淩天峰上就沒你覺得不好看的。”
“叽叽就不好看。”裴瑾之一臉認真。
“哈哈哈哈哈,你這話可别讓它聽到。”雲程笑彎了腰,靠在裴瑾之身上。情緒波動讓他的胸腔又開始不舒服,不受控制的咳嗽起來。害怕裴瑾之擔心,他極力的控制,憋紅了自己的臉。
裴瑾之一下子抱住雲程,他想将人按入骨髓裡,每一條骨縫都緊緊相接,血肉相連,皮肉相接,最好永不分離。可最後,他也隻是輕輕攬過,雲程,克制的、有節奏的、規律的拍着雲程的後背。雲程瘦了很多,原本就單薄的身體更加消瘦,哪怕身上還披着披肩,裴瑾之仍能碰觸到脊骨骨節。
許久,雲程不再咳嗽。他試圖推開裴瑾之,但裴瑾之反而将他抱的更緊了,他的頭抵在雲程的肩頸處,輕輕開口:“師兄恨我嗎?師兄現在這樣,都是因為我。”
裴瑾之屏住呼吸,等着雲程的審判。
雲程的手回攬住裴瑾之,拍了拍,“你在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恨你?你忘了那天我醒的時候和你說的話了嗎?錯的永遠是真正的元兇,至于你,隻是我精心栽種的那顆小白菜。”
裴瑾之沒有回答,閉上眼睛,貼近雲程。
再讓他抱抱吧,等比試結束,下一次相擁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許幾個月,也許幾年,他會在限定日期前趕回來,那時他一定能帶回龍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