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劍瞬息千裡,雲程坐在斬仙寬大的赤紅劍身上,低頭俯瞰下方飛速略過的雲層,目光漸漸落到散發着熒火微芒地劍身上,道:“斬仙,是不是升階品了?”
“師兄看出來了?”
雲程支頤沉吟,仔細打量:“似乎是和之前不一樣了,但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
裴瑾之随手指向劍柄處:“師兄仔細瞧那兒。”
雲程跟着裴瑾之指的方向望過去,眨巴眨巴眼睛,疑惑的回望裴瑾之,眼底的意思昭然若揭:有什麼不同嗎?
裴瑾之小幅度搖了搖頭,拉着雲程的手摸向劍柄與劍身連接處,雲程柔軟的指腹觸及到一個非常小的凸起,冰涼光滑的表面有數道鋒利的棱。
“感受到了嗎?”
裴瑾之握着雲程的手收回卻沒有松開,雲程聽他的語氣中含着幾分無奈,不禁替自己辯駁:“這麼隐蔽,以我的視角根本看不到麼,何況這東西這麼小,誰能注意到。”
“是,師兄說的沒錯。”
雲程有些氣惱,小師弟這答的雖是應和怎麼聽起來更讓人生氣了,見人生悶氣,裴瑾之好笑開口:“師兄如今好奇怪,我認錯也不是,不認錯也不是,好像怎麼做都是錯。”
雲程聞言一怔,随即有些心虛,好像,是自己太難伺候了些。
低頭反思時,裴瑾之卻彎腰湊近,狹長的眸子蘊藏無限笑意寬柔,低沉的聲音響在雲程耳畔:“但我覺得師兄這樣很好,我很高興。”
“為什麼?”雲程驚訝,哪有人喜歡别人無理取鬧的。
“因為師兄隻對我這樣。”裴瑾之語氣中含着幾分得意:“對于他人,師兄永遠都是溫潤寬和,脾氣好極了從不生氣。但師兄會在我面前生氣、羞惱,這就是我和别人不一樣的地方。”
雲程不明白:“但我也會生周兮的氣啊。”
“不一樣的。”
裴瑾之一瞬不瞬地盯着雲程,輕聲笃定:“不一樣的,師兄。”
雲程被他盯得受不住,低頭錯過目光。仔細想想确實是這樣,小師弟剛剛回來,他就和人怄氣好幾次,這很不符合他的脾性。
這些都怪那個可惡的魇蟲,雲層指尖捏的發白,要不是它憑白給自己那麼大的刺激,自己怎麼會這樣!
但小師弟和戚勐也說過,魇蟲隻是會放大和勾起心中的欲念,歸根到底是他心思不純,自己怎麼會滿腦子污穢啊!這對小師弟簡直就是一種玷污!
雲程腦子裡的彎彎繞繞裴瑾之并不知曉,他隻看到師兄的臉上先後浮現出憤怒、茫然、羞惱三種情緒,最後固定為心虛。
裴瑾之有些時候真的很好奇師兄的腦袋瓜裡都想些什麼,似乎總是和他們不一樣。
“師兄不想問問這個是什麼嗎?”
裴瑾之的話将雲程從一團亂麻中拯救出來,他才想起自己最初的問題,“是什麼?”
“是二叔給我的。”
“二叔?”雲程想了一會兒,終于從腦子裡扒拉出一個高大俊郎的身影:“玄钺?”
“嗯。”
緊握着的手被抽走裴瑾之也沒有什麼反應,自若的收回手,誇大的袖袍下落遮住指尖微不可見的傷口:“二叔常年駐紮在外,他管轄的海域千尺之下有一種獨特的晶體,有助于增強法器的防禦能力。二叔覺得斬仙鋒芒太利,剛過易折,便特意為斬仙采撷了那種晶體,煉入劍身之中。”
“這樣啊。”雲程按照裴瑾之的話仔細端詳了一番斬仙,比起往日奪目耀眼的鮮紅,如今的斬仙劍身更添兩分暗紅,像鮮衣怒馬的少年成長成沉穩知禮的大人,低調了許多。
雲程拍拍手邊的劍刃,誇贊道:“不錯不錯,和小師弟一樣長大了不少!”
越高階品的法器越有靈性,斬仙自是聽得懂人話,聽見雲程誇它得意地扭一扭,雲程被震的沒坐穩向後仰去,倒在一片結實寬厚的胸膛中。
“唉唉唉?”
“斬仙。”
裴瑾之扶住雲程,沉聲喚斬仙。
斬仙感受到主人口中震懾之意,蔫哒哒的不動了。
“哎?”雲程拍了下裴瑾之,微微責怪:“别這麼兇嘛,斬仙也是許久沒見我高興了,是不是啊?是哪家的命器這麼威風又好看啊?”
斬仙很想積極回應雲程,但礙于裴瑾之隻能嗡裡嗡氣的哼哼兩聲。
雲程被它小心翼翼的反應逗得忍俊不禁,挑眉輕哄:“原來是我們家斬仙啊!帥氣的不得了,飛的又快又穩,簡直是我見過天下第二好的命器了!”
斬仙疑惑的震動兩下,似乎在問誰是天下第一好的命器。
雲程看破,直言不諱:“當然是我的逍遙了,雖然你很帥氣,但你和逍遙比隻能屈居人下了。”
雲程深谙籠絡人心之道,立刻遞給一個甜棗:“不過在我心裡,斬仙還是比周兮的太蔔和小師妹的朝凰厲害的,和我天下第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