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一片喧嚣。
雞鳴狗叫中夾雜着其它各類家禽的叫聲,雪白肥胖的大鵝撲棱着翅膀和嘎嘎叫的麻鴨纏鬥,野貓豎着蓬松的尾巴怒瞪着龇牙的土狗。
街道上,到處都是牲畜打成一團,原本互不侵擾的家禽們突然内鬥起來,它咬它耳朵它扯它尾巴,互相扯頭花。
如果能夠忽略以頭頂柱的牛和沖倒籬笆的豬,這幅畫面也算得上隻是小打小鬧。
雲程匆匆趕來時正逢一頭黃牛紅着眼不斷攻擊着一家外牆,一邊的牛角斷了半截也不斷拱動着,鼻腔噴灑着粗氣,牛蹄一下下在地面擊打使塵土飛揚,為下一次攻擊蓄力。
黃牛身邊還有狂奔的豬仔,跳高的公雞,翹着前腿的驢,個個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一般撒歡兒似的攻擊着房屋,偶爾相互撕扯。
這樣癫狂的畫面讓雲程恍惚以為他陷入了什麼動物狂歡派對。
甚至有好奇的城民探出半個身子查看情況,不明所以地看着亂成一團的街道露出驚訝的表情,而他的身後正是那頭發狂的黃牛,此時聞嗅到人類的味道注意力轉移,低着頭揚着角猛地沖那人頂去!
雲程一凜,大喝一聲:“俯身!”
男人聞聲下意識照做,下一秒,逍遙如銳利的箭矢沖了出去,掠過男人背部,寒光閃動,一雙牛角被齊齊斬落地!
黃牛尚來不及反應,雲程已經貼地奔來。他握住嗡鳴不止的逍遙,旋身橫踢,那頭失了智的牛轟然倒地,翹着四肢哞哞嘶鳴,身下還壓着一隻路過發狂的野犬。
一切發生在眨眼間,男人呆傻地維持着彎腰的姿勢,與痛苦哀嚎的黃牛大眼瞪小眼。
“這……诶呀!”
疑問還沒出口整個人就被拎着往裡一塞,随後門被啪的一聲合上,有點沉悶的囑咐聲從門縫中傳來:“别出來别好奇聽指揮。”
雲程把人兩三下塞了回去,握着劍嚴陣以待發狂的黃牛。
他高聲喊,靈力将聲音帶去每一個角落:“所有鎮民戒備,務必緊守門戶!切勿好奇!”
整座城似乎有刹那的甯靜,無聲中,有某些細微動靜。
似乎是聞嗅到不同于畜類的人族氣息,原本混戰成一團的牲畜此刻同時安靜下來,集體凝視站在街道中央握劍的修士,蠢蠢欲動,随時準備撲上來給這個異類好看。
那頭被雲程一腳踹飛黃牛已重新起身,噴着粗氣,低着頭赤紅的眼自下而上怒瞪着他。
三聲沉悶地蹬地聲後,一衆雞鴨鵝狗貓羊等牲畜跟随着黃牛沖向雲程!
雲程忍住嘴角的抽搐,這一群“起義軍”還怪有隊形的,以黃牛為首,形成箭矢狀隊形,浩浩蕩蕩地在塵土飛揚中攻向他!
劍身翻轉,雲程蓄力,原地跳起,身形在空中劃過一個流暢漂亮的弧度,兩三下拉近距離,同時目光鎖定在千軍首領處。
雲程蜻蜓點水般輕巧地落在那頭黃牛背上,雙手抓着牛角,貼在它耳邊獰笑道:“落在我手裡了吧?等着接受制裁吧你!”
老黃牛被人類冒犯勃然大怒,怒吼着扭動身軀想把背上的人震下去,好幾次誤傷了它的鵝士兵。
雲程在劇烈的颠簸中掏出捆縛繩,雙腿牢牢鉗在牛身兩側,繩子繞身迅速打結成圈,用力向回拉!
黃牛被突然鎖住,強大的束縛力量被逼着仰頭迫使它停下,隻是它的一雙前蹄依舊不安的踢踏着,想要掙紮前行。
雲程擰起眉,視線落在一小半嵌入黃牛□□的繩子側邊,那兒已經滲出一點血迹。
雲程用了十成十的力,再加上捆縛繩本就用安定類藥湯煮泡過,按理說黃牛現在不應如此瘋狂。
耳畔再次響起那名報信弟子的話:“因城民現下被聚集在一塊兒,也沒法照料家中牲畜,我們便将這些家禽放在一起圈養。本來一直都挺好的,但前幾日開始這些雞鴨就有些躁動,不過喂食後也不會出大亂子。”
“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從昨日起就有人反映這些牲畜有些躁動,開始相互攻擊。馴獸宗的人看了,查不清具體原因,但服藥後又沒有那麼鬧騰了。一直到半個時辰前,牲畜開始大量發狂,我等控制不住,讓他們逃竄了出來,現下正在街道作亂!”
座下的黃牛拿出不死不休的勁頭,勢要把背上擎制它的人族拱下去,雲程幾乎被颠的都快腦震蕩的,依舊馴服不了這頭發狂的牛。
而先前鬥成一團的家禽們開始鉚足勁攻擊雲程,叼着雲程的衣擺、靴子,試圖把他拉下牛。
雲程蹬了兩下,沒甩掉腳邊一連串動物,生無可戀地歎口氣。
攻擊力不大,麻煩性極強。
逍遙在指節間旋轉,攜帶着鋒利劍氣沖向起義軍們。
雞鴨牛羊怪叫間,傳來兩聲微弱的制止聲。
瞬時間,攻擊力極強的劍氣轉換溫和,像一面沉默的盾,将地面上的動物隔絕在外。
雲程乘機翻身離開牛背,飛快捏束縛咒将一群叫嚣的厲害的牲畜集中困在一處。
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視線落在他身上,雲程明白鎮民們心中的擔憂。
民以食為天,稻子小麥一類農作物已經因為突如其來的災厄而錯過了耕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