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作亂的牛羊雞鴨是城民們所剩不多的寄托,雲程不想貿然毀了他們的希望。
現在這些被困的牲畜全部注意力鎖定在他身上,集體掙紮,紅了眼一般,簡直要把雲程的耳膜叫破。
雲程一邊在噪聲中輸送法力,一邊算着援兵什麼時候到來。
江宗主帶着上報弟子去召集人手,瑾之則去飛鷹盟尋聶纾。
此時,雲程面對的是九城城民圈養的家禽。
除了這些被雲程捆住的,剩下的大部分也開始調轉矛頭。
整片城西,都是它們的天下了。
而現在,它們新占領的疆域被外來者入侵,紛紛同仇敵忾對抗外敵。
原本這些尋常家禽,再多也不是雲程的對手,都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内。
隻是,視線中那些平日裡人畜無害的雞鴨,此時眼瞳外圈呈現淡淡的紅,不要命的撲騰折騰,掙脫不開繩索,扭頭伸長脖子一口咬在同伴身上。
體格大些的牛羊驢馬一類,更是瘋狂的搖擺甩動,力道大得非同尋常。
雲程眼睜睜瞧着一頭馬昂頭将一隻白鵝的脖子撞斷了,白鵝卻沒有死,抽搐幾下耷拉着軟掉的脖頸,繼續瘋狂掙紮。
束縛繩邊緣,一條野狗的圓瞳深處隐隐流淌血腥的紅,盯着雲程的目光充滿貪婪,像是在看一塊生肉,狗涎滴答滴答地順着黏膩的毛發流淌下來。
它和别的瘋狂掙紮的家禽明顯不同,它一直這樣安靜的、持久的盯着雲程。
就好像整個世界,就剩雲層能夠引起它的注意。
一隻雞展翅撲騰着,遮蔽了它的視線。
野狗目光閃過一絲兇狠,偏頭張大嘴一口咬住,雲程耳力極好,他聽到骨骼碎裂的聲音。雞尚且沒來得及的反應,野狗已放開斷了的羽翅,長舌舔舐幹淨尖牙上的血迹,視線重新回落雲程身上。
高昂的雞鳴聲中雲程眉心緊蹙。
一個個異常反應,都傳達一個信息,這些家禽不是簡簡單單的發狂。
亂獸潮。
三個字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他心頭。
喪失理智,瘋狂攻擊某一目标。
雖情況不是完全一緻,攻擊力也遠弱于妖界亂獸潮,但它們身上的部分症狀确實像亂獸的迹象。
手骨握拳捏緊,雲程心亂如麻,可是梁岱府怎麼會有亂獸潮?難道不是妖獸才會發狂嗎?尋常家禽也會這樣喪失理智?
說起來,亂獸潮究竟為何而起無人清楚,它就像是一場瘟疫,悄無聲息地蔓延,席卷每一個生命。
數百年前的妖獸潮收割了太多生命,以上任龍主以身為祭平息,這一次妖界的亂獸潮不知又會以什麼樣的代價結束。
他眼前的這些家禽,是否也是亂獸潮的前兆?
雲程擡眼,視線裡,不遠處湧來越來越多的家禽,心裡一陣陣發涼。
這場看似破壞力不大的牲畜動亂并不可怖,雲程擔心的是他猜測的事情成真。
一旦在人界爆發這種災厄,将會有數不清的生命斷送
心亂如麻感官卻很敏銳,雲程能夠清晰聽見有更多的動物往這邊彙集。
以袁弋為首的十數名修士正飛速穿梭在建築間,如輕盈的燕,掠過障礙,全速沖刺着。
幾聲稀碎的閑話順着風聲飄來:“不過是些雞鴨家禽發狂,至于這麼急嗎?”
“誰知道是不是邊城小宗門沒見過世面,遇見點事就着急忙慌把人調來了。”
“這袁弋也真是奇怪,平時也不見他這麼積極啊,剛剛聽信兒一溜煙就沒影了。”
“哎?雲程在那兒!天!這些畜生瘋了嗎?怎麼一個個往他身上撲啊!”
“那是什麼?一隻長翅膀的狗?媽呀!它飛過來了!”
袁弋腳步一頓,旋即彈射出去沖往風暴中心,眼前無數牲畜作亂,他眼中隻盯着混亂中唯一一抹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