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體内的蠱蟲發揮作用，兩個人身子彎曲到極緻，頭腳重疊在一起，啪嚓一聲，斷了。

他們眼中的驚恐讓九霜倍感愉悅，“廢物，起不來就不用起了。”

哪怕是九竅玲珑如妩媚，也還是會有片刻的怔忪。

她陪伴九霜多年，依舊沒有習慣他陰晴不定的脾性，因為她探不出他的底線。

有的時候宮人正常行走的姿勢都能引他不悅被處以極刑，而有的時候下面的人做事出了纰漏也能笑着寬恕。

這麼多年，妩媚可以說行走在鋼絲上，步步小心，提着腦袋做事。

好在她似乎還有點運氣，并沒有成為如那些侍衛和殿中舞姬這樣的倒黴蛋。

隻是這一點微妙的情緒波動還是被九霜察覺了，他半側着臉，光恰好打在他額前，眉骨落下一片陰影，神情莫測，隻覺得氣息變了。

“怎麼？吓到了？”

九霜的語氣溫柔纏綿，像是床榻暖被間對愛侶的呢喃細語，可是偏偏讓妩媚吓出一身冷汗。她有一種十分強烈的預感，如果她回答的不好，極有可能就會和這些死屍作伴。

百轉千回間，妩媚擡起頭，柳葉眉桃花眼，不笑自有三分風情。

“他們做事不當，就該收到處罰。”

“哦？”九霜語調婉轉，“那你呢？此次魔宮闖入宵小，你不應該首當其沖？”

妩媚低眉誠服：“為尊上做事，力有不逮，死得其所。”

“好啊！好一句死得其所！”九霜放聲大笑，突然又調轉話頭：“你既然如此忠心，視死如歸。方才又為什麼緊張呢？”

妩媚心下一緊，絲絲縷縷的寒意從腳底蔓延到頭頂，她努力克制住顫抖的聲線：“臣下發現逃竄的老鼠隻有一個，可統計消失的舞姬卻有四位，顯然，顯然是有漏網之魚！”

說完，伏地跪拜，頭重重嗑在光滑的地磚上，十分為疏漏惶恐。

“四個。”九霜低喃，“是的，原本應有四個的。”

他垂眼掃過妩媚隆起的蝴蝶骨，道：“起來吧，此次饒你不死。”

已經僵硬的肌肉和骨頭驟然放松，妩媚努力自然地站起身，看畫面裡蠢狗們還圍繞之溫大轉，又請示九霜：“需不需要調撥一半守衛搜查全宮？”

九霜沒有說話，盯着水鏡。

妩媚心領神會，行禮後默默退下。

雲程三人往梅林趕去，舞衣太打眼，他們打暈了三名侍衛，把人往犄角旮旯一扔，捆住手腳堵住嘴，把人脫的光溜溜。

子顔一路躲避一路觀察，她提醒道：“似乎守衛分散搜查了。”

雲程立刻想到破綻：“當初甘一是帶我們四人入魔宮，九霜應該是猜到了。”

空氣中已經能嗅到梅花的冷香，幾人顧不得想多想，之溫多拖延一點，就多一分危險，他們必須盡快找到菡萏。

幾個轉彎，眼前出現一片白梅林，盛放的梅花遠望如白雲飄渺，梅枝蜿蜒，如天然的水墨畫。

這個地方守衛稀少，他們似乎沒有接收到調令，如松柏立于原地，挺拔威嚴。

三人需進入園林，就必須先解決這些守衛。他們分頭行動，似鬼魅搬悄無聲息地接近守衛，在他們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前劈手打暈了幾人。

其中一個似乎是他們的頭頭，不僅沒有中招，甚至與裴瑾之有來有回過了幾招，甚至準備放哨引救兵。

裴瑾之仰面躲過他的短匕，後空翻身形在空中畫了個圓月，雙腿蹬飛侍衛。

侍衛被沖力掼飛，擦着地面狠狠撞向粗壯的梅枝，嘔出一大口血。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高大的陰影蓋了下來，他腦海中最後的畫面是鳳眼裡的冷漠和寒意。

解決完最後一個，三人迅速掩蓋打鬥痕迹，沖入梅林。

滿眼白紛紛，深陷其中很容易迷路，但裴瑾之憑借着妖族敏銳的感官和先前地網術的引導，很快找到當時異常的地方。

那就是一面尋常的外牆，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充其量是白色的，容易讓人看花眼，并不是雲程熟悉的裂空獸的手法。

雲程看着一點動靜沒有的花苞，擔心到：“會不會是我們找錯了地方？”

“不會。”裴瑾之長指覆在白牆上，四處摸索，因為用力而顯出淺淺的筋骨，薄皮下映出淡青色血管。

“唯一的異樣就是此地，一定還有什麼我們沒有發現的。”

如果情況沒有這麼危急，雲程會稱贊一聲好手，甚至可以牽着好好摸摸，但是現在顯然沒有那種閑情逸緻。

聽到裴瑾之如此笃定，他不再質疑，沿着那塊平平無奇的白牆仔細尋找。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梅林偏僻，隻有飛鳥振翅，花瓣掉落，雲程依稀能聽見外面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