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在爻滇城的士兵今日很輕松,他來回巡邏多次,但城内很安靜。
往日狂躁無序的妖獸們沒有攻擊城牆、屏障,也沒有相互厮殺,就像是陷入了沉睡。
不止他們注意到這個異常,其他大妖皆是如此。
玄稷第三次聽手下彙報爻滇城情況時,并沒有感到輕松,反而眉頭緊蹙。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并不認為那些妖獸是恢複理智,有可能是在醞釀更大的風浪。
突然,宿華急急忙忙沖了過來,連行禮都忘了:“龍主!”
玄稷心下一緊:“怎麼了?是阿梧?”
“醒了!”宿華咧開嘴,雪白的牙配上小麥色的皮膚,有些傻氣地笑:“夫人醒了!”
他話音剛落,面前的男人已等不及離開。
宿華趕上時被玄稷撩簾帶起的涼風吹的一激靈,随即樂颠颠站在營帳前守着。
畢月睨他一眼:“這麼高興?”
“嗯!”宿華美滋滋道:“夫人醒了,龍主就高興,也不用瞞着少主。不然我這心裡總是空落落的,擔心得緊。”
畢月瞅了他半天,忍不住上手呼啦他的頭,嗔道:“傻樣。”
營帳内,玄稷是一個接到消息的,鸢栎和鸢杪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他虛握着鸢梧的手,又輕輕撥開她額前汗濕的碎發,低聲道:“醒了。”
鸢梧心疼地看着他努力平靜的表情,用力回握他的手:“吓壞你了吧?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沒有,兩天。”玄稷拉起她的手低下頭輕輕吻手背,蜻蜓點水一般,唇間一點涼意一閃而逝。
之後,他将人抱攬起,讓她的背靠在他懷裡,用細弱的妖力在鸢梧體内遊動檢查,直到确認無誤後他才深深吐出一口氣。
感受着懷中沉甸甸的溫熱,玄稷才相信鸢梧真的醒來了。
兩天,幸好隻有兩天。
那麼長,又那麼短。
玄稷聲音沙啞:“幸好你醒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瞞瑾之。”
鸢梧身後胸腔的震動,她微微昂首,目光所及之處是一片冒頭的青茬胡須,她伸出一個指頭戳了戳。
“你這兩日定沒有好好休息。”她歎氣,很是惋惜地樣子:“這幾天驺楓肯定很得意,他肯定覺得他能比你好看,妖界第一美男子的稱号要被他搶了。”
玄稷知道鸢梧是在有意逗他,空懸的心終于肯落地:“那你會嫌棄我嗎?”
“怎麼會?”鸢梧微涼的手輕輕撫上他的臉,笑得很明豔:“是我一個人的,求之不得。”
玄稷沉沉地笑了,垂頭吻上她的額。
他還是不太放心,說道:“我讓妖醫來給你看看。”
鸢梧拉住他:“不用,我這次,其實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喚醒了一些忘記的記憶。”
她正色道:“我想起來瑾之為什麼會在人界了,是九霜。”
***
梁岱府,經過溫如頌不眠不休三個時辰的救治,之溫終于在天空吐魚肚白時脫離了危險。
溫如頌一走出來,一群人呼啦啦圍上去。
“如頌,溫兒怎麼樣了?”樂正穹少有的失态,他抓住溫如頌的手顫聲問。
之文、子顔等師弟、師妹顧忌着沒上手,但也是眼巴巴瞧着。
這種時候,嶽淵渟沒有讓雲程幾人上前,隻在外圍聽消息。
溫如頌安慰地拍了拍他:“他的肋骨、胸骨、四肢骨都斷了,幸好譚曦處理的及時,好歹接了回來。這傷對他來說不算重,養一段時間就能好。隻是九霜應該曾向他的經脈中灌入魔氣試圖強行讓他墮魔,經脈裡有殘存魔氣。幸好你養的之溫這孩子正的發邪,穩住了道心,但他的丹田抵禦那股力量所以受損有點嚴重,恐怕得費些功夫。”
清楚面前的人有多挂懷,溫如頌也少有的開了個玩笑。
隻是,聽到九霜居然曾向之溫灌魔氣,之文和之爾還是氣的發顫,子玉直接無聲地哭了出來,她不敢想象大師兄受了多少苦。子顔和子如抱着她安慰,兩人眼眶也是紅的。
樂正穹作為師尊沉穩些,控制着沒有失态,隻是他腳下的磚塊無聲地裂開了縫隙。
少頃,樂正穹鄭重其事地對溫如頌道:“多謝。”
“應該的。”溫如頌瞥了眼幾個紅着眼的姑娘,聲音放大了些:“後面還需至少七天的洗脈,這是滌清散,它的用法比較麻煩,一日六次,每次都需要有人在旁守一個時辰。有任何異常都需要及時上報。”
子玉連忙擦幹眼淚,主動請纓:“我來,我來看師兄!”
“好,交給你了。可以嗎?”溫如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