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話可不帶這樣說的呀,小姐也這般大了,雖說與安家那大少爺和離過,可她豈能在你身邊待一輩子?終歸還是得要嫁人的,咱們就不求未來得個姑爺大富大貴,隻求踏實可靠對小姐好也就是了”
“你懂什麼!”洛克陽大聲呵斥他道,“她這輩子想嫁人去過安生日子,休想!”
那老叟也算是洛府裡的老人了,在洛克陽最為艱難的日子裡都未離開過他,故而洛克陽對他還是有幾分敬重的,甚少對他發脾氣。
因而再見洛克陽如此疾言厲色,老叟也不敢多言,忙連聲應了幾句艱難地推着洛克陽顫顫巍巍地向府裡走去。
洛黃故作尋常地将洛墨送至他的房間之後,便快步跑進自己的房裡,直至将房門禁掩,再無旁人之後,她方才卸下防備,背靠着房門蹲在地上雙手環膝,想到洛克陽方才所言一股莫名的悲凄湧上心頭,連眼眶也漸漸變得濕潤……
卻不是為自己,而是自己那臨死前還念着洛克陽的娘親……
她不知道,一個人的心怎麼能狠到如此地步!
即便當初餘岑娴接近他是居心不良,可這麼多年過去了,餘岑娴也并未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反而替他育有一子,他不念餘岑娴的好,也不該對一個已故之人如此惡言相向啊!
洛黃咬着自己的手背,直至咬出血絲,卻猶不解恨,她腦海裡不斷閃現出餘岑娴死前的景象……
表面雖平靜祥和,卻顯得那般凄楚,那般荒涼……
還有念叨得最多的那句……
“回去時……把……黃靜苑的靈牌摔爛……”
果然!平靜祥和隻是表面而已!她還是恨的!
恨那個霸占了她此生全部的愛卻要了她的命的男人,更恨被那個男人愛了一生的女人!
她的這種恨并未因她的死而消失,而是漸漸延續到了洛黃的身上……
洛黃再擡頭之時,含淚的眼底已滿是戾氣……
既然要不好過,那大家都别想再好過!
她起身打開門飛也似地向洛家的祠堂方向跑去……
自洛家失勢之後,洛克陽再供不起道觀的香火,便就将黃靜苑的靈牌從城外的道觀中請了回來,入了洛家的祠堂,每日早晚洛克陽都會前去奉上一柱清香。
她娘也是洛克陽名門正娶,三媒六聘娶回來的,憑什麼她進不了洛家的祠堂,而那女人卻能在死後能入得了祠堂享得了後入的香火!
而在她氣勢洶洶地直撲祠堂而去之時,老叟正推着洛克陽進了府來到了後院,正好瞧見洛黃那破釜沉舟一般架勢的背影。
洛克陽預感不妙,“于伯,你瞧瞧那小崽子是要往哪個方向去?”
那老叟眯着自己渾濁的眼盯着早已蹿走隻徒留下一股風的洛黃離去的方向望了半饷,“好像是要去祠堂……”
“要不說四小姐孝順呢!老爺你剛剛在外面罵她的那些話,老奴都聽不下去了,小姐現在還想着去祠堂給祖宗上香呢!”于伯“啧啧”咂舌感歎……
她會有那麼好心?洛克陽一臉懷疑……
“不對!”他似有所覺,“靜苑的牌位也在祠堂呢!那小崽子是不是奔着那去的……”
他越想越心驚,顧不得許多,雙手推着輪椅向前而去……
隻是,等他與于伯趕到那裡時卻已為時已晚,擺放在祠堂最外那層的黃靜苑的靈牌已被掃落在地,摔成了兩半……
而洛黃此時卻背對着他們坐在摔爛的靈牌前,望着手裡的那張羊皮卷怔怔地出神……
洛克陽見到如此情形,崩潰上前想要從她手中搶回,卻一個不穩從輪椅上跌坐在地,“老爺……”
洛克陽不顧已磕得烏青的膝蓋,撲上前一把将她推開,一臉心疼地開始收拾起地上已被摔成兩半的靈牌。
他低頭垂着半白的頭發,身形佝偻着低頭擺弄手中的靈牌半饷都未能将之拼回原狀,不禁面露頹然,神色恍惚地端坐在地……
“混賬!”他高高揚起手掌向洛黃的臉上打去,卻被洛黃牢牢地扣在半空之中。
“你還敢攔!”洛克陽見她反抗愈發怒火中燒,另一隻手欺壓上前就要掐她的脖頸。
卻被洛黃毫不費力地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