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克陽的一臉驚愕中,她長身而起,一臉漠然地将手裡的那塊羊皮卷遞到洛克陽的面前,“你說你知道我跟餘岑娴的身份,知道她因為什麼接近的你,可是你知不知道,憑她的聰明才智,若真想對你不利,隻怕早就拿着這塊藏在黃靜苑靈牌中的羊皮卷回去歸化教領賞去了,何必在這裡洛府看了幾十年的白眼!”
她說得再多,洛克陽都未在意,黃靜苑的靈牌不能修複之後他便就隻瞧着她手裡的羊皮卷,擡手想要從洛黃手裡搶過,卻被洛黃避開。
洛克陽惱了,“這羊皮卷是我洛家家傳之物,難不成你還要搶不成?!”
洛黃冷笑,“洛大人,之前你或許還是天子腳下炙手可熱的朝廷新貴,可如今不過就是一掙紮在邊緣地帶風燭殘年的老人罷了,皇上都不看在眼裡了,你決定歸化教還會在意你的死活嗎?”
“你以為當初歸化教不對你下手真的是忌憚你嗎?”
“不怕告訴你,當年教中不是沒有人動過以武力逼問藏寶圖的心思,隻是我母親念及舊情,替你轉圜了過去,這才免了你跟你一雙兒女的血光之災!”
那日餘岑娴死後,她又找之前她曾向自己提過的邀連婆婆打聽當年事情的始末……
原來那時的歸化教迫羅的師兄為教主,他所練邪功雖霸道無比,卻生性謹慎,極少會與朝廷起明面沖突,之後于腥風血雨之中繼位的迫羅也都一貫延續他師兄的做法,如非必要,不與朝廷大動幹戈……
因而,正因為這種苟着發育的心思才能使得歸化教這些年雖内亂不斷卻也能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逐漸壯大。
而那時的歸化教教主練功練至走火入魔,教中人心不穩,内鬥嚴重,教主一時無暇顧及這許多,便就将這尋寶一事全權委托當時對他忠心不二的“玉面羅刹”餘岑娴負責,豈料餘岑娴動了凡心,以尋寶為由,行風月之事,不光做主暗目标成親,還為他生下一女,甚至以後還為此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
“可如今的歸化教卻不同了,而今的教主可是虞化離……那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兒……”
與前兩位教主不同,虞化離野心勃勃,又手段狠絕,上位不過兩三年的功夫便将歸化教内外整肅一清……
歸化教本從不涉黨争,而今他胃口卻越來越大,已有将手伸進朝堂的意思……就在前不久便派苗影伏擊安一緩,大費周章地要取他的性命,妄圖攪亂朝局……
虞化離連安一緩都敢殺,哪會在意洛克陽這麼一個朝廷都不在意的邊緣人……
殺他不過就是動動手指的事兒!
這等境遇之下,洛克陽還試圖留下一件他留不住的物件,那豈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嗎?
洛克陽臉上陰晴不定,前些日子他是從街談巷議裡聽過,近來将軍府裡抓到一位歸化教的殺手……
這可是頭幾年聞所未聞過的,歸化教雖在江湖中為非作歹,可甚少與朝廷交惡,更不曾幹出暗殺朝廷官員之事……至少這些明面上是不曾有過的……
否則,朝廷也不至于會容忍歸化教存在多年……雖年年喊着出兵去剿,實則也都是威吓而已,并未費心動過真格……
可如今……
他既能殺風頭無兩的少将軍,為何就不能殺自己這麼個老頭子呢……
如此看來,這藏寶圖再在自己身上确實是燙手的山芋而已……
況且,縱使握着這麼一件寶貝,他有自知之明,也從未生過要去找尋的心思……
隻是……
心中雖深知這件東西在自己手裡白白攥着并沒有什麼用處,甚至還會引來殺身之禍……
可這說到底是自己的祖傳之物,如此輕易放棄,豈不是有棄祖之嫌?
洛克陽左右一思量,方才下定決心,咬着牙忍痛割愛擺着手道,“罷了罷了……你也是我們洛家的人,這張給你也算說得過去,如此就便宜你了……但給你你可一定得切記,這張羊皮卷可是我洛家祖傳之物,是你太太爺爺偶然間從一位盜墓人手裡得來的,一直想要解開上面的秘密但都無果,你可得收好,千萬不能落入旁人的手裡,明白了嗎?”
洛黃雖心知洛克陽有往她身上甩鍋的嫌疑,可自己的目的總算達到了,而且對洛克陽本就沒有什麼期待的她并未覺得有絲毫憤怒或者失望,神色尋常地應了一句……
“嗯”
嗯……
她竟然就隻是“嗯”……
見自己大發慈悲施下這麼大個恩賜,結果洛黃就這麼波瀾不驚地那麼“嗯”了一聲……
感覺受到冷遇的洛克陽頓生不悅,理直氣壯地将手向洛黃一擡,“扶我起來”
洛黃蹲下将他扶至輪椅上,安頓好後,洛克陽望着地下一片狼藉的靈牌又開始心疼,不禁滿眼怨恨地刮了洛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