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晚,二人恩愛缱绻之時,不遠處被圍困在幾米高的深宮之中,借故推掉侍寝的白容清正獨自一人對月借酒消愁……
一杯接着一杯的烈酒入肚,她的身體愈發沉重,可思緒卻像一根羽毛一般輕飄飄地……
系着她思念的輕思飄回到了那個西北苦寒之地……
五歲那年她被酒鬼父親已一壺酒的低價賣進了鳳春樓。
鳳春樓的老鸨是一位年老色衰的妓女,自己在這座樓裡苦苦地熬了大半輩子,熬成了黃臉婆後又守在這裡熬那些與她同樣命苦的女孩。
更諷刺的是,她的刻薄貪婪遠勝她的前任。
那老鸨見她姿色不錯,倒未讓她幹粗活,反而讓她如大家閨秀一般學起了琴棋書畫。
她在鳳春樓長大,自小耳濡目染見的都是嫖客妓女,心中也清醒地知道以後自己的命運也是如那些媚笑承歡的妓女如此。
她的未來也逃不過年老色衰的命運。
隻是她要在自己還年輕之時充分利用自己的長處,隻要她技藝學得越好,長得越美便能越早覓得一位良人替她贖身。
因而,從小到大她天分最高,也最是努力勤奮,也是因為如此,她最得老鸨的看重,早早便将她與姿色尋常的女孩劃分出來,着重培養,所用物件無一不是最好。
而她也不負老鸨的期望越長越美,氣質超群的她隻需遙遙露出一個背影便能使人流連……
而她高超卓絕的琴藝使得凡是聽過她琴聲的男子無不神魂颠倒,因此,為了造勢,也為了攬錢,她十五歲便開始在堂前隔着一塊輕紗蒙面撫琴……
燈火通明,醉生夢死的男男女女之中,輕紗曼舞下,一女子窈窕卓約的身影透過溫柔的輕紗若隐若現……
清越低呤的琴音緩緩從她纖長白皙的玉指傾瀉而出……
宛如一股上好的瓊漿玉液當頭澆下,令人渾身酥酥麻麻地,恍若置身仙境,下一刻便要羽化成仙……
而白容清更是借此将自己初夜的價格在這個苦寒的西北邊城炒到了一百兩黃金的天價!
她的十八歲誕辰禮物便是老鸨送給她的一位肥頭大耳,一見面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剝了的富商。
她以為自己的命運就是如此……她原本已經認命了的!
可此時,一身寒冰盔甲的安一緩卻領人強闖了進來……
老鸨見他一行人來勢洶洶的頗不好惹,他們手裡握着的那一柄柄閃着寒光的冷劍再經過她時,她似乎鼻間都能嗅到那上面彌漫着的一股新鮮濃烈的血腥味……
錢還能賺,命卻不能再得……
她蠟黃的臉瞬間被寒劍映得蒼白,不敢得罪絲毫,隻怕自己一言不合便小命不保,就将原本正在接待客人,姿色上乘,最會奉承的白容清喚了出來……
白容清此時銀裝素裹,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及腰垂下,粉黛薄施,珠钗未戴,燭光搖曳之下,跪在那裡端的是楚楚可憐……
她低着頭不敢亂看,耳邊隻聽見周圍人來回吞咽口水的聲音,咕噜咕噜,就好似再喝一口喝不到的美酒一般,貪婪而又急促……
裝得鼓鼓囊囊的一大袋錢袋叮叮當當地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去,再找幾位姿色好的,幹淨的姑娘過來!”
白容清隻覺得自己頂上的那人的聲音寒過她被賣那年的臘月的冬雪……
面前的錢袋散開,露出裡面黃燦燦的金錠子,金澄澄的光映着白容清秀美的臉龐……
隻是她還未反應過來,一旁老鸨忙不疊地将那袋金子撿了起來,“有有有……我這就去給各位爺叫……”
說着懷裡摟着錢袋子,咧着嘴正要下去喚人之時,卻被一個踉踉跄跄的壯碩的身影撞倒在地,手裡的錢袋一滑,裡面的金子頓時“簌簌”散落一地……
那老鸨蹲下正要撿時,卻被一隻大手揪着衣領如拎小雞一般拎起,“奶奶的!好你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老鸨子,爺在你這玩是看得起你,錢都給了,老子褲子剛脫下,你說把人帶走就帶走了?!”
來者正是被老鸨攪了好事的富商,隻見他衣衫未整,滿口的酒氣……
那老鸨被噴了一臉的口水,又不敢得罪,忙道,“這不是這幾位官爺趕上了嘛……我這開門做生意的,兩邊可都不敢得罪……還請爺見諒,不要為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