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富商挑眉向諸位望去,身上熏天的酒氣登時被來者淩厲的氣勢所吓退……一個哆嗦,酒都醒了一大半……
他向地上唾了一口,暗罵了一聲晦氣,随後不由分說地幾步上前揪起還低頭跪在地上不敢亂看的白容清的手臂,拖拽着她向房間走去,動作極其粗魯……
白容清的手臂如同被一根尖銳的鐵圈锢住一般,白嫩纖細的手臂上傳來陣陣刺痛,隻怕頃刻間便要被扭斷……
她哪裡見過這等陣仗,吓得花容失色,另外一隻未被禁锢的手順手向前一抓,抓住前面人的衣角,雙眸含淚,楚楚可憐地喚道,“救我……救我……”
其實這話她也不知是向誰說的,她甚至頭都未敢擡,連坐前人的面目都未看清……
隻是出于自己求生的本能這般做了……
隻見眼前寒光一閃,一陣腥熱的不明液體四下飛濺,糊了她一臉,連着視線都開始變得模糊……
緊接着偌大的花樓之中響徹着那富商中氣十足的慘叫聲……
他抱着自己的斷肢哭得撕心裂肺,指着面前提着刀的五大三粗的男子罵道,“你們知道我是誰嗎?竟敢這樣對我,我看你們是不想活了!”
面對那柄至今還懸在自己頭頂處那還在一滴一滴向下滴着自己鮮血的利刃他似乎絲毫不懼……
似乎堅信自己将自己的來曆報出,那些人必定後悔莫及……
又是一陣寒光閃過,此番卻是坐前的那名年輕男子出手,在老鸨的尖叫聲中,隻一招那富商圓滾滾的橫肉叢生的頭顱一歪,從粗壯的肩上滾落在地……
那名年輕男子神色淡然地将用桌上的綢布擦拭着劍上的血漬,以最為輕松尋常的口吻道,“等你死了,自會有人告訴我你是誰”
被濺了一臉的血的白容清一臉怔然地望着面前這位手持長劍舉手投足便将富商枭首的年輕男子……
再看見男子俊朗的臉龐之時,心就像被一柄小錘急促地敲了一下,猛地一震,清澈的美眸裡閃爍着異光,朱唇微啟,她剛要道謝之時,卻被老鸨急切而又絕望的喊聲蓋過,“呀!你們怎麼敢殺他!”
一旁方才拔劍一刀砍下富商手臂的五大三粗的男子一臉不耐地對着老鸨呵斥道,“這裡有你什麼事!拿了錢快下去辦你該辦的事!爺們都還在這等着呢!”
那老鸨雖被面前的場景吓得一張抹了厚厚脂粉,描得紅綠的臉變得慘青,可依舊艱難地從臉上擠出一個笑來,“各位爺,倒不是我偏袒他,而是實心實意地為各位爺着想……”
“各位爺瞧着面生,想來是第一次來這座西北的小城,你們殺的這位男子姓王,乃是小城中的首富,是當朝一位位高權重的大人的遠親!因着這大人的關系他在這偏遠的小城裡是順風順水,當官的都不敢得罪,因而這生意也是越做越大……”
“他這一死,他上面的人怕不能善罷甘休……若是追究下來……”
姓王……
那年輕男子雙眸微眯,對面前這位慘死的王富商的來曆心中有了眉目……
想到那位一直在朝中與自己的父親針鋒相對的“王大人”……
這偌大的周朝之中,姓王的最為尊貴的怕也隻有那位能與當朝丞相一分為二的禦史大人了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真是冤家路窄哪!
安一緩眼神譏諷,擡手再向那老鸨抛下一袋金子,“這些錢夠賠你的損失了吧?這姑娘便就留在這裡”
“再将這裡清掃幹淨,免得壞了我兄弟們的興緻”
那老鸨見又是一大袋的金子,頓時喜笑顔開,忙不疊地接了,“是是是……我這就下去安排……”
心中卻道,反正這人也不是我殺的,若查下來隻管往這幾人身上推去即刻,再花點小錢打通關系,自然可以全身而退……
如若不然,瞧這幾位爺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隻怕自己再慢上一步自己就得交代在這!
說着她便摟着兩袋金子屁颠屁颠地下去喚姑娘去了……
侖進忠眼瞧着白容清還在地上跪着,被鮮血染紅得俏麗的小臉略微狼狽,笑着将斬王富商手臂時染了血的劍收回劍鞘,躬身上前拉着她的手将之扶起,“這位姑娘不要怕……咱們雖看着有些粗魯,可确實實打實的會心疼女人的男人……”
白容清瞧着對着自己上下其手,不懷好意的侖進忠,在妓院裡摸爬滾打多年,什麼沒見過的她哪能不知道他的龌龊心思……
她一面用袖子擦着自己臉上的血迹一面向侖進忠嫣然一笑,随後不留痕迹地撥開他已搭在自己後背上的手,快步來到安一緩面前“噗通”一聲跪下叩首,“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