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雖說洛黃嫁給了安一緩,從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公主随侍一躍成了正二品的将軍夫人,可你這公主的身份還在,嫁過去就是安重不也得高看你一眼?更何況是那另有府邸别居的妯娌呢?”
小玉一向頭腦簡單,問題想不到多複雜的,況且多說無益,周覓歡倒也懶得再解釋什麼,隻是搖頭一歎,緩緩起身來到窗前,看着萬物俱寂,冷清蕭條的别院,眸光幽遠……
這日深夜,汴京城的城門已然緊閉,城中宵禁,一片靜寂,空擋無人的街道上隻間或有幾隊巡邏的侍衛穿梭其中。
就在城門上當值的官兵冷得瑟瑟發抖,刺骨的寒風徑直穿過他厚厚的衣襟,直入心腑,瑟瑟發抖之中,寒冷倒未使他清醒,反而愈發想念起自己那溫暖的被窩,昏昏欲睡起來……
就在他晃神之際,隻聽得耳邊呼嘯的寒風之中夾雜着一陣厚重的“咚咚”聲響……
睡意即刻散去……他向下凝神一聽,隻見卻是城門口傳來的……且愈發明顯,呼嘯得宛如有厲鬼将要索命的寒風俨然已掩蓋不住……
塵土飛揚中隐約還能見到幾束耀眼的火光閃爍其中……
“來者何人?”
“康親王遣使,奉皇上之命進京”
一聽是親王,再則是奉皇上之命進京,雖是宵禁期間不得打開城門,可茲事體大,他一個小小的看守城門的官兵也不敢擅自做主,便小跑着向當值的城門校尉禀報。
那校尉睡眼惺忪地聽着面前的官兵禀報,随後漫不經心地微微張嘴打了個哈欠,将手伸向旁邊燒得正旺,不時還爆出些許火花的火爐取暖。
他攏了攏身上披着的厚厚外衣,“憑他是什麼親王,城門可不同于尋常,朝啟夕避,開關有時,這可是祖宗定下來的規矩,胡亂開門,若出了什麼事,豈是你我能承擔得了的?”
那官兵唯唯諾諾地應下,随後退出門外,頂着寒風來到城門之上,對着來人大聲喊道,“如今正值宵禁,城門已經禁閉,無論是誰都得等卯時城門大開之時才能進來”
底下未見人應答,隻是肉眼可見的火光漸漸遠去……
不遠處的涼亭裡,寒風蕭瑟中,天空不知不覺已飄起片片白雪,使原本就凍人的寒冷又刺骨了幾分,周康身披虎皮大氅坐在石凳上,雖眉角胡梢上結了一層厚厚的白霜,可他依舊氣定神閑,攏在大氅裡的手上緊握兩顆圓核桃。
“王爺”漸漸濃厚的白雪風霜之中,一個身影快速而知,躍下馬後風塵仆仆地行至周康身前跪下,“現在已然宵禁,守城門的校尉秉公辦理,執意不肯大開城門”
周康染了白霜的眉頭隻微微一攏,神色倒未見有任何變化,一旁雖也穿了大氅,卻依舊被凍得搓手跺腳的展現此時卻沉不住氣了,厲聲質問道,“你可有自曝身份?清楚說明是父王在此?”
“啟禀小王爺,屬下已清楚明白說明是王爺遣派我而來,可守門校尉依舊拿大,面都未露,隻打發了一名底下的官兵前來回話……”
“欺人太甚!”展現聽此已是氣憤至極,踱步來到涼亭的廊柱前擡手猛力一拍,震下許多落在涼亭屋檐之上的雪花,白茫茫的雪花簌簌落下,氣勢已然蓋過外面飄飛的雪花,涼亭前的那一片空地前恍若下起一陣雪雨……
“現兒”周康喚道,“凡事切記不可心煩氣躁!”
“可是父王他們實在是太過分了,先不說你與當今皇上血脈相連,他見着你都得喚一聲三哥,就說你與王兄為這大周朝立下的戰功赫赫,出生入死平内亂保太平,他們都不該任憑我們在這寒風之中晾着!也就是王兄有事沒來,他若是來了,怕得命他麾下鐵騎踏平這……”
“放肆!”周康眸光宛如一道利劍開阖,驟然出鞘将展現的後半段話截斷,“是我平素在嶽陽城裡太過寵你,以至于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
“父王你難道就不生氣嗎?”
“有何可氣?”周康眸光淡然,“朝啟夕避本來就是祖宗定下來的規矩,又不是隻對我一人”
“可我們可是天潢貴胃,豈是尋常人,難道也不能開個特例?”
“呵,特例?”周康冷笑,“如今哪個不知,朝堂上一分為二,一半在安丞相手上,一半歸王禦史管,龍椅上座着的那位不過是個花架子,傀儡罷了”
“正主尚且如此,更别論我們這些還不怎麼受待見的親戚了”
“皇上這般沒用,父王此番怎麼還應召前來?咱們在嶽陽城裡做咱們逍遙的王爺多好,何必過來趟這趟渾水”
“現兒”周康的眸光悠悠望向亭外不斷飄落的雪花,看似淡然實則有道不滅的異光閃爍其中,“為父隻是不甘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