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洛赤握着洛克陽的手再擡頭之時,微含淚花的眸中再無低落,有的隻是精明與狠厲,“隻有周覓嗪才能不在意我的過往,也隻有跟在他的身邊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可是赤兒,父親從不苛求你能如何,留在汴京城也隻是為了等你回來而已,如今咱們一家人已經團聚了,就算此刻放棄在這裡的一切,你跟我還有橙兒一起搬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你好好娶個賢惠的妻子,開枝散葉……”
“不!”洛赤神色癫狂地甩開洛克陽緊緊攥着他的手,“安家把我害成了這個樣子,我怎能甘心看着他們功成名就,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洛克陽瞧着已陷入自己執念的洛赤,心中痛惜不已,“可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搭上自己的一生啊!”
“你是洛家的長子,傳宗接代的希望,趁着現在這等難以啟齒之事還未宣揚出去,需得盡快懸崖勒馬……”
“吱呀”一聲輕微的開門聲打破二人的對話……
二人循聲望去,卻見門後藏着一個小小的身影,一雙又圓又黑的眼睛滿是好奇地滴溜溜地在洛赤身上打轉……
見到二人向他看來,方才揪着自己的衣擺怯生生地站了出來,“老爺”
洛赤細細打量着面前這位瘦小纖弱,面目清秀的小男孩,那熟悉的五官令他心中頓時生出一個可怕的猜想……
他轉頭用眼神向洛克陽求證……
可不幸的是,洛克陽滿是無奈地向他點了點頭……
洛赤轉頭望向洛墨的眸光冷了幾分,卻依舊笑着向他招了招手,“過來”
洛墨小心上前,眨巴着小鹿似的雙眼,一臉好奇滿是探究地注視着面前的這位陌生而又感覺分外熟悉的男子。
察覺到他對自己的好奇,洛赤笑容越發燦爛,“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面上雖笑得和善,可一雙手卻如同一隻扭曲的蛇一般徑直攀上洛墨的脖頸,以迅雷之勢牢牢掐住他的脖子,手指收攏,直掐得洛墨呼吸短促,幾近喘不過氣來……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以至于不光毫無防備的洛墨無法反抗,就連洛克陽一時之間也沒有反應過來……
等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洛赤再做什麼之時,看見一臉痛苦的洛墨,他心中不忍,下意識地伸手想要去攔,“赤兒……”
但當他看見已經猙獰而又扭曲的洛赤,要阻攔的話終究沒能說出口……
他知道,洛墨的存在不光對他,對洛赤來說也是個能将他們這張白紙染黑的墨點般的存在。
他隻是再清楚自己這張白紙上的墨點而已……
隻要清除完畢,或許他們就能恢複成往日的宣白,生活也能再次步入到正規裡……
就在洛墨氣弱遊絲,幾近昏厥之時,一個身影不顧一切地從門外沖出,掄起一旁的花瓶幹淨利落地砸向洛赤的頭。
伴随着“當啷”一聲,花瓶碎裂在地,洛赤的頭上也挂了彩,流出的鮮血糊了他一臉……
洛克陽眼瞧着自己的長子受傷,心急如焚之下,大聲叫喊出聲,“赤兒!”
可偏偏他隻能躺在床上什麼也做不了。
洛赤吃痛,松了手,昏迷不醒的洛墨跌倒在地,他捂着自己鮮血淋漓的頭跪到在地,隔着頭頂落下的蜿蜒地在他面前布成一道血色珠簾的血幕,洛赤看到方才用花瓶砸他的那人正一臉悲凄而又心疼地抱起地上的洛墨。
“墨兒乖……墨兒不怕……娘來保護你了……”
正是瘋癫無狀的洛橙無疑。
時隔五年,兄妹倆再次相見,洛赤此時神色有些複雜……
而洛克陽似找到發洩口一般,破口罵道,“糊塗的東西,你怎麼敢為了那個小崽子打你的兄長?若是你兄長出了什麼事那該如何是好!”
而洛橙充耳未聞,隻是生怕被人将洛墨奪走一般,緊緊地将他摟進懷裡,一味地小聲地不斷地重複着方才的那番話……
洛克陽見此也是一臉無奈,滿是歉意地向洛赤遞去一條搭在床邊的毛巾,“赤兒,多少年了,你妹妹這病時好時壞,一直都是這樣的,你可千萬不要見怪”
洛赤從他手裡接過毛巾,捂在自己的傷患處想要止血,原白淨的毛巾一碰到他的傷口便瞬間通體染得腥紅,那等畫面看得洛克陽是一陣心驚膽戰……
“這可大意不得,得快些叫人去請大夫……”
與洛克陽的大呼小叫不同,洛赤卻渾然不覺疼痛一般起身來到洛橙面前蹲下,沾染了血迹的眸子裡是前所未有的柔和,“橙兒,你還記得大哥嗎?”
洛橙瞧都未瞧他一眼,緊緊抱着洛墨,目光渙散地碎碎念着……
洛赤上前想要将她摟入懷裡,豈料他一靠近,洛橙便似怕他傷害洛墨一般反應強烈地将他推開,随後抱起洛墨,腳步飛快地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