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手臂上的疼痛都不再明顯。
*
趙明殊面色慘然,不敢置信地倒退了一步,喃喃道:
“怎麼會……怎麼會不在這?!”
汲倬雲目光從地上擺放整齊的三具屍體和未擦幹淨的血迹上一掃而過,上前翻找察看一番,确認姜枝不是臨時離開,而是今晚壓根就沒來過這裡,臉色刷的沉了下來。
他冷聲道:“你再想想,她離開前還有沒有透露過什麼信息。”
趙明殊閉了閉眼:“她告訴我有一些私人的事情需要單獨出去一趟,我就沒有再過問了。”
“私人的事情?”
汲倬雲的語氣變得嘲諷,似乎感到一絲荒唐。
“明早就要出發。她能有什麼事情是今晚必須去處理的?”
“究竟是你們對她太過信任,還是因為已經習慣了受到庇護所以壓根就不考慮她的想法?”
他咄咄逼人的質問讓另外兩人都變了臉色。
原本正在思索的安靜眼神利箭一般射向他。
趙明殊當然為自己的疏忽感到懊惱自責,她甚至一想到姜枝現在可能正一個人孤零零地帶着等待命運的宣判就恨不得穿越回去先扇自己幾個耳光,再拽着她的領子大吼你就這麼不信任我。
聽到汲倬雲的責問,她深深吸了口氣,把怒火強行壓了下去,不能讓情緒耽誤了正事。
安靜卻冷笑一聲,毫不避讓地和他對上:“你又是以什麼立場說這些話的?”
“不會吧不會吧。”她驚訝出聲——沙啞的嗓音絲毫不影響她的發揮,“不會有人和人家合作幾次就真把自己當成自己人了吧?”
趙明殊轉過頭,仿佛第一次認識她似的,新奇地看了她半晌。
安靜半點不畏懼地迎着汲倬雲極具壓迫感的逼視,“現在最重要的是在天亮之前找到姜枝姐,而不是任由你朝她的同伴發洩這些除了浪費時間毫無作用的怒火。”
她在“同伴”二字上特意加重了音。
汲倬雲聲音透着涼意,幾乎浸到骨頭裡去:“那要是天亮之前找不到呢?”
回答他的是兩人斬釘截鐵的答案——
“那你們就自個走呗。”
“當然是留下來繼續找。”
一道沙啞、一道沉穩。
但相同的,是她們眼中如出一轍的、從未動搖過的堅定。
*
姜枝說:“我不喜歡太甜的東西——他們說這點和我母親很像。”
【那你喜歡什麼味道?】
“不知道。我感覺都差不多,沒什麼特别喜歡的。”
她又想了想,道:“高中時食堂有一個窗口賣過的湯面我覺得不錯,不過不久後就沒有了。”
【你沒有去問問嗎。】
“沒有。可能是因為喜歡的程度也沒那麼深。”
【不應該啊,十多年一次喜歡的都沒吃到過?你自己下廚嗎?】
姜枝不知道話題怎麼偏到這來的,但還是很誠實:“下過,沒有方便面好吃。”
【……有點慘啊。】系統連忙轉移話題,【你更喜歡狗還是貓?】
姜枝愣了愣:“我……都沒吃過,不太清楚。”
系統無語:【我問的是,你更喜歡哪一種作為寵物?】
“噢,”姜枝說,“所以現在是來到對我的愛好刺探階段了?”
【不要那麼敏感,我隻是想多了解你而已。】
姜枝:“是嗎,我的榮幸。”
系統溢出一聲笑:【你是怎麼能用毫無波動的語氣說出這種話的?】
姜枝沒理她,努力回想一番,從陳舊的記憶裡翻出了某些信息——
“我隻養過鳥。”
她寥寥數語叙述了自己是怎樣從寝室陽台外面撿到一隻受傷的紅隼,幫它包紮、喂食然後放生。
【你們相處了多久?】
“兩個月。”
【紅隼的恢複力很強的,看來它确實傷得不輕。】
“不,”姜枝說,“它的傷隻用了兩周就好了。”
【那……】
“第十九天我放它離開,之後每隔兩三天,它都會從我将它撿回來的那扇窗外溜進來,有時會帶一些‘禮品’,待一會兒,然後再離開。”
這種奇異且心照不宣的行為持續了一個月零七天。在最後一次為她銜來一條烏黑的蜥蜴後,那隻紅隼再也沒有來過。
這隻是一場偶然的必将迎來分别的緣分。
姜枝以為自己不會為它的消失産生心理波動。但她還是會時不時地想起那順滑柔軟的尾羽、堅硬光潔的喙以及輕微的觸碰。
在此後的許多個雨夜裡,她總是凝視着窗外,像是在等待着什麼,又像是在害怕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