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動了,她舉起了手中的漢堡。
正當大家為這一小步欣喜之際,少女她,就着包裝紙一起咬了下去,呆呆地,像倉鼠一樣鼓着腮幫開始在嘴裡咀嚼。
少女:“(嚼嚼)”
夏鎮成:“......”
火蓮:“......”
威傲來:“诶............诶............诶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少女即将把食物盡數吞下之時,黑發的少年眼疾手快地掐住少女的腮幫,迫使她張嘴,另一隻手趕忙伸進她嘴裡去掏被咬下的包裝紙,少年自己的口中還尖叫着:
“那個東西不能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史黛拉——!!!”
全然不複平日裡安靜的狀态,變得慌亂不已。
經曆與牙齒和舌頭的重重搏鬥,威傲來終于将沾滿口水還被咬得稀巴爛的漢堡包裝紙,連帶着一部分食物的殘渣碎屑,一并拿了出來。
甩在桌上的時候,所有人(除了少女本人),都沉默了。
不過,好在似乎隻要【命令】過第一次,少女就會記住。
至少她現在不會吃包裝紙了。
火蓮環顧另外兩人便秘似的表情,又看了眼一無所知,依舊認真吃漢堡的少女,歎了口氣:“看來,得從常識先教起了。”
“......嗯。”威傲來擦着手,慢吞吞地答道。
看着威傲來明明已經教會了少女吃飯,卻還自己給自己找麻煩似的一個一個幫少女拆漢堡包裝,火蓮覺得好笑,突然想起什麼,她沖手上不停忙活的威傲來搭話:“對了,威傲來,能回答我個問題嗎?”
“什麼?”
威傲來頭也沒擡,認真地拆着包裝。
火蓮:“那次測試,你和那位姓昆的考生接觸過吧?”
“......你想說什麼?”
威傲來看了火蓮一眼。
“沒什麼。”火蓮有一搭沒一搭地用指尖點着桌,語調有些上揚,“單純隻是想知道昆家飼養她的——”
然後她就被微微愠怒的少年打斷了:
“不、許、用、那、個、詞。”
威傲來不快地看着火蓮,後者一點沒怕,饒有興趣地看着他:“這樣啊。你,是會否定某些事實的人?”
威傲來:“......”
“好吧,告訴你點消息,你也該改觀了。是呢......該從哪說起——哦。”火蓮陷入了回憶,靈光一現後,她對着皺眉的威傲來露出了妖冶的笑容:
“應該是七年前吧,昆家主——昆愛德安本人親自去了四十三層。當天在那層的所有人都目擊到了那幾乎要撕碎四十三層的狂暴但又轉瞬即逝的藍色閃電。他應該隻用了一擊。真好奇,他到底是去殺誰了?
而你的朋友,昆阿圭羅阿克尼斯所屬的家族,在同一年重新得到了那個男人的承認。與此同時的,就是【昆史黛拉】這一人物信息的制作完成......”
說到這兒,她勾起唇角,愉快地等待着威傲來的反應:“呐,你有想過這其中的聯系嗎?”
威傲來不是蠢人,他聽得懂火蓮的意思。火蓮的指向很明确,明确到了讓他不得不面對的程度——
昆的父親殺死了史黛拉,然後讓自己的兒子同死而複生,被清空一切知性的她結婚,以此建立更深的【聯系】,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博肯·哈特沒能成就的事,昆家很可能早就做到了。
威傲來一直都覺得昆很聰明,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麼作為當事人的他,一定全部知道。
威傲來想要相信朋友。
可偶爾浮現的回憶片段卻幹擾着他,讓他無言應對。
昆說過,史黛拉是個可愛......又【可怕】的女孩子。
昆曾經拿出過一把鑰匙,說那是史黛拉家的,但是他還記得,昆【用那把鑰匙停止了黑色的三月的震動】。
同樣是【用那把鑰匙】,在一個連門鎖都沒有的自動門前,在她本人都還沒能進去之前,昆直接【進入過史黛拉的房間】。
威傲來低頭咬着牙,說出的話就同他此刻的心一樣,脆弱無比,漏洞百出:
“...昆不是那樣的人。”
他隻能這麼說。
而火蓮則愉快地乘勝追擊,她輕啟朱唇,打破少年最後一絲心理防線:
“那,蕾哈爾是你想象中的一樣的人嗎?”
“......”
威傲來沒有說話,長長的劉海掩蓋了他所有的想法。
夏鎮成看不下去了,沒道理一場聚餐該被搞得這麼僵。他皺眉出聲斥責:“夠了火蓮,到這就行了。”
火蓮收斂了笑,深深地看了他們兩人一眼,一句“我吃飽了”,起身離開,出了屋子。
夏鎮成看着桌對面低着頭依舊沉默的威傲來,抹了一把臉,吐出一口濁氣,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對少年開口,語重心長地說道:
“......傲來,我出去跟火蓮說說,她有時候就是比較直,你别太——”
讓傲來别太怎麼......别太在意?想到這,夏鎮成自己都想扇自己一巴掌。
怎麼可能不在意呢?就連自己也想不到,少年未來還能相信些什麼東西。
夏鎮成皺眉看着陷入黑暗情緒的威傲來,視線掃過少年身旁,一直認真咀嚼,從漢堡掃蕩到薯條的少女,吸引了他的注意。
夏鎮成都被這個隻知道吃的飯桶給氣笑了。
他不自覺地勾起了唇,突然間,他想到了什麼,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看着擡起頭,表情還帶着迷茫少年,夏鎮成咧開嘴笑着:
“别想那些有的沒的,看看你身邊,該保護的東西不就在這裡嗎?無論對手是十大家族還是FUG,你要做的隻有一件事——”
“讓你自己幸福,讓你重要的人幸福。”
少年殺手的師傅,此刻,正認真地教導自己的徒弟。
一個不屬于殺手該明白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