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喜歡小提琴。”
他聲音太小,劉蓉沒聽清:“你說什麼?”
男生又不說話了。
“謝紀,别讓老師為難。”劉蓉歎口氣,“當初你想來參加數學競賽班,老師不也私下答應你了?你就當這次幫劉老個忙,啊。”
鼻端飄來中年女人身上一絲不苟的香水味道,謝紀卻好似聞到了一種異樣的苦澀,令人作嘔。
他轉過身去假裝打噴嚏,擡起手臂捂住自己。
好半晌,睜開猩紅的眼眶,直直看着地面,點了點頭。
·
“擺,我覺得我可能要得癌症了。”
穿着白色浴袍的少女從樓梯上下來,眼神像雷達一樣搜索着目标——
精準鎖定了翹着腿坐在高腳椅上還在想題的瑜歸亦。
别的不說,自從出來住以後,沒人催着熄燈,瑜歸亦确實多了很多時間自由掌控自己的學習。
“不就是後腦勺長了個痘嗎。”瑜歸亦擡起眼皮,手中的書翻了頁,“誰叫你昨晚夜宵要點燒烤,上火了吧。”
那人走來時明明還跻着雙拖鞋,也不知道那雙腿怎麼走路的,反正就是快要走到時兩隻拖鞋莫名其妙就留在了途中,手臂輕輕一揚,就把瑜歸亦攬到沙發上。
嘴裡還叫苦連天:“可哪有人上火痘痘不長臉上長頭皮上啊。”
瑜歸亦把書放在一邊,好整以暇:“難道不該慶幸不長在臉上嗎?而且我聽過一個說法,臉皮頭皮本來就是一張皮。”
“可是這手感好奇怪。”周嶼手指按在後腦勺上專心摸索,突然看她一眼:“你摸摸。”
“長就長了呗,過幾天就消了,我摸它幹什麼。”
“可是真的很奇怪啊。”
“不摸。”
周嶼憂心忡忡:“可它好像越變越大了……不會變成腫瘤吧?”
“……”瑜歸亦白眼又翻回去,拿桌上的消毒濕巾擦了手,“過來。”
周嶼乖乖湊上去,發尾被撩起,瑜歸亦微涼的手指從她發間穿入,指腹輕輕按壓在她的頭皮上。
她離得很近,幹燥密集的發根被撥開,瑜歸亦目光随意落在周嶼臉上,卻并未聚焦,隻是認真探尋。
周嶼看着她,感受着後腦勺上瑜歸亦的手指微微用力,恍然有種要将她帶入懷中的錯覺。
“唔……摸到了。”
後腦勺和脖頸連接的某處被按住,紅腫的地方突然傳來一絲不算痛,隻能稱得上是癢的奇異觸覺。
周嶼呼吸一亂,視線不由自主瞟向近在咫尺的那張嘴唇。
嬌嫩欲滴,撩人心魄。
如同剛折下的櫻桃,鮮豔又脆弱。
周嶼愣愣的,眼神還空着,突然在想她以後的男朋友是誰。
“哪有很大啦,不就是一般的痘痘。”瑜歸亦嘴上吐槽,手還不放心地在确認着,“一天到晚淨作妖。”
周嶼“噌”地直起身,瑜歸亦被迫撤了手,坐在沙發上揶揄看着她:“沒事了哦。”
周嶼心有餘悸地撓着頭,有些暴躁地移開視線。
啧。真他媽有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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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一心擔心十二月競賽考試的劉蓉,鄢雨琦就随心所欲的多,翹了一個月的競賽訓練,自告奮勇代表毫無音樂才藝的二班參加樂團。
“你真要去?”聽到消息的瑜歸亦還是很震驚,“十二月的考試你是沖金牌的重點選手,你确定巫老會答應?”
“我跟他報備過,他已經答應了。”鄢雨琦理所當然,“沒人能阻擋我想做的事。”
數學天才少女,不用刻意訓練,拿獎牌隻是保持狀态的事。
瑜歸亦還是好奇,“可我記得你說過自己不會樂器啊。”
”我是不會,但誰叫他們非得矮子裡面挑高個兒。”
“那你被安排做什麼?”
“被安排敲那種大鼓,鼓前面還有一串類似風鈴的東西需要我敲。”
競賽課猝不及防沒了同桌,瑜歸亦莫名其妙有些說不上來的失落,“您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鄢雨琦看她一眼,“你會彈鋼琴,我以為你會去。”
“彈鋼琴又不需要很多人。”
鄢雨琦吐舌,“那我們隻好不湊巧地錯過咯。”
某種直覺一晃而過,瑜歸亦鬼使神差問:“為什麼突然去搞樂團?”
“喜歡會音樂的人,想自己試試看。”
這話被她說得輕飄飄的,像一滴純淨的松油,圓滑地滴落入森林間的石縫,溜走了。
瑜歸亦咋了咋舌頭,什麼也沒品出來。
鄢雨琦收拾好書包往肩上一甩,俯身拍拍她的肩,“認真上課哦瑜同學,我去排練啦。”
瑜歸亦盯着她,隻覺得那瞬間,這個人像極了青春疼痛文學裡小太陽一樣的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