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過去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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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十來分鐘,四人來到一片圍牆前。
牆上塗鴉畫了遮遮了畫,内部的雜草和樹桠争先恐後從圍牆後竄出來,方圓一片都處于将拆不拆的階段。
博轶驚歎:“沒想到城裡面還有這麼偏僻的地方。”
邬明輝是土生土長的A市人,跟博轶介紹起來,“九幾年的時候政府發展工業,咱們踩的這塊地就是A市的城中心,後來A市擴建,四面要建高架橋,市中心才不得不換址,這處工廠于是就廢棄了。”
政府和公司談不攏,擱置乃至爛尾的拆遷工程很是常見,博轶轉過來:“所以我們來這兒幹嘛?”
瑜歸亦不答,周嶼也跟着不說話,不滿地看他一眼:廢話那麼多,照着做就對了。
這時一個老大爺走過來。
博轶在他熱切以及審視的目光下乖乖交出被吸癟的奶茶杯。
瑜歸亦周嶼沒喝完,老大爺也不為難,拖着個塑料袋慢悠悠走了。
瑜歸亦:“跟在他後面。”
周嶼皺眉拉住她:“你瘋了?”
邬明輝最先反應過來:“你想找入口,翻進圍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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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品回收站并不大,隻有老大爺一人負責,三平米的預制闆屋就是他的生活空間。
見四個孩子跟在自己屁股後面,老人攔住他們:“這裡不讓進。”
“大爺,我們就進去看一眼。”瑜歸亦主動遞出橄榄枝——另外三份喝空的塑料杯。
“一塊廢地有什麼好看的。”老人嘴上說着,卻收回了手,假裝沒看見他們,“看完了就出來啊,出事我可負不了責。”
闆屋後的草叢密集,幾乎形成一片樹林,博轶邬明輝在前面開道,“跟緊我跟大輝,這些樹枝有刺,小心被刮到。”
周嶼拍拍瑜歸亦,示意她先行。
攔路的雜草高達人的腰部,随着深入,四周樹木逐漸密集,連光線都難以穿透樹冠。
邬明輝氣喘籲籲:“走了有快二十分鐘了,真的有工廠嗎?”
周嶼走在最後,也有點吃不消:“仔細想來,每次從外面經過隻能看到圍牆一角,卻從沒看見過全貌,這片圍起來的地方确實比想象中的大。”
“前面有個坡,嶼哥。“兩個男生先跳下去,博轶轉身朝身後喊。
見自己身後是瑜歸亦,不禁一愣:”瑜,瑜歸亦,我扶着你嗎……“
說話間瑜歸亦自己一個跨步跳了下來,拍拍手起身,轉頭朝後面周嶼伸出手,“小心。”
“……”
邬明輝立馬攬過博轶:“我們走前面看看。”
周嶼平穩落地,瑜歸亦剛想抽回手,卻反而被握緊。
“太陽快落山了,我們不能一直待在裡面。”周嶼沉聲,“太危險了。”
恰在這時,前方傳來欣喜的聲音:“找到了!”
最後幾叢阻礙視線的灌木被男生們絞殺,粗暴地撂在一旁,瞬間投進清晰的日光。
“時間還早呢,隻是剛才看不見光而已。”瑜歸亦拍拍周嶼牽住她的手,笑起來,“你看,天無絕人之路呀。”
跨過雜草,四人踏入一片被時間遺忘的空地,不約而同屏住呼吸。
眼前的場景,幾乎可以用“後世界末日”來形容。
一處廢棄的工廠建築群,巨型煙囪和管道橫亘在幾棟破舊樓房間,如同連接心髒的靜脈和動脈。破碎的窗戶爬滿青苔,牆皮被爬山虎扒落,暴露出樓梯内部被侵蝕的構造,四處可見廢棄的機械零件和磚石。
荒蕪而略顯詭異。有點夢核的味道。
邬明輝愣愣道:“這是喪屍片拍攝現場吧。”
瑜歸亦徑直朝前走去。
周嶼平靜朝二人解釋:“這種程度吓不到她的,她超愛看恐怖片。”
四人各自探索了會兒,還發現不遠處一列廢棄的煙囪式火車,車廂孤零零停靠在長滿野草的軌道上,車身塗裝爬滿鏽迹斑斑的印記。
“快來快來,這裡有門,可以進。”博轶朝衆人招手。
“吱呀……”車廂厚重的鐵皮門發出不情願的摩擦聲。
幾束光線透過髒兮兮的玻璃窗斜射進來,内部陳設簡陋,舊座椅上的皮質開裂,露出發黃的棉花。
“老天爺。”博轶呆呆注視着一切,“這簡直跟穿越了一樣。”
鐵軌另一端還有個乘務員休息室,裡面堆了些破爛不堪的日用品和報紙雜志,藤蔓爬上座椅中間的桌子,開出紫色的牽牛。
突如其來的小冒險讓男生們極為興奮,邬明輝拿出手機開始錄像:“家人們,你們敢不敢相信我發現了什麼……”
“周嶼。”
周嶼剛好從一截車廂裡探出頭,朝聲源方向看去。
“占領這裡。”瑜歸亦站在高高的危樓上,朝她道。
少女站在二樓平台的空隙,斷壁殘垣缺少遮蔽,天空成了她的背景闆,風帶起她的頭發,藍白相間的校服幾乎與身後的風景融為一體。
“像占領嶼宙那樣。”
她俯視着她,那目光就像女王看着她的士兵,毫不懷疑的堅定和熱烈,笃信她就該是嚣張的,極具傾略性的。
太過耀眼。
周嶼不自覺擡起手臂擋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