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厲叔走後,助理在門口比了個“請”,一個亞裔面孔卻混血感十足的中年男人走進辦公室。
周哲佑一訝,想起助理的“愛心關懷”:“我前腳剛盤問了人,後腳又要被你盤問。”
蒲博士微笑,拿出檢查的儀器。
“您好不容易接見我一次,不介意我‘嚴刑拷打’一番吧。“
蒲博士是周哲佑歐洲帶回來的私人醫生,也是在神經學領域經驗頗豐的華人專家。在周哲佑歐洲治療期間,蒲醫生是他的主治醫生之一,二人傾蓋如故,師友于一身。這個病案例獨特,引起歐洲醫學界的高度關注,蒲醫生便随周哲佑返國繼續跟蹤病情。
周哲佑走到中央的沙發坐下,蒲博士來到身後,“聽助理說,您最近暈眩次數又增加了。”
男人視線掃過室内各處角落,最終定格在周哲佑身上。
“他們慣會小題大做。”周哲佑仍閉着眼,任由冰涼的儀器附上自己的太陽穴:“我的身體我自己了解,隻是普通的眩暈,跟之前症狀明顯不同。”
蒲博士但笑不語,“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讓您感到壓力或不安的事情?”
“就是平常工作上的事。”
“您拆了日常監測的攝像頭。“蒲博士并沒揭穿周哲佑的避而不談,“半年前,是您主動要求安裝的。為什麼?”
周哲佑沉默了一下:“有一晚回來,我看到角落裡的紅光,以為是身邊有人跟我玩這麼下三濫的招數。結果一問助理,發現自己竟完全不記得這事。”
“偶爾忘記些瑣事也正常,特别是像您這樣身處高位的人。”蒲博士收回儀器,表情并未流露太多驚訝,“但我想知道,這些感受背後,有沒有什麼特别的原因促成了這種狀态?”
男人眼神微動。
“博士,其實我一直在想……是否隻要我做得足夠多,就能真正保護我愛的人。”
蒲博士在男人身邊坐下,“您說過在接受治療前,您很愛您的太太和女兒。”
“……有時候,我感覺自己像是在一個永無止境的循環裡。”
男人的聲音無力卻空洞,像在沒過腰線的水裡行走:“無論怎麼努力,爬到再高的地位,也支撐不起一個家。女兒不服我管,太太根本不想見我……我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步走錯了,我們變成了三個陌生人,三個瘋子!”
“滴,滴,滴……”
茶幾上的盒裝儀器發出短促緊急的響聲,蒲博士立即掏出一個類似氣霧劑的鎮靜藥物罩上男人面頰,周哲佑慢慢松懈下來。
“這種感覺的發生是源自于最近的某個事件,還是一直以來的積累?”
周哲佑疲憊閉上眼睛,“可能兩者都有,但我不知道怎麼解釋,有時候我會突然感到非常焦慮,就像有什麼事情即将發生,但又說不清楚是什麼……”
蒲博士引導道:“那您教會的朋友呢?您曾經提過,教會給了您很大的安慰和支持。”
聽到提起阿薩圖,周哲佑微有觸動:“博士,隻有你理解和尊重我的信仰。”
“在弗恩肖教會的那些日子,我找到了從未有過歸屬感。可回國後,卻很難尋得信仰上的知音……這種割裂讓我動搖,但同時讓我深感罪孽,忏悔自己竟敢懷疑神,忤逆神……要不是醫生您随我回國,在我身邊時常肯定我的信仰,我簡直就快要以為……”
“我知道您一直在尋找信仰的真實性,以及它在您生活中的意義。”蒲博士打斷他,聲音卻并不顯得粗暴:“可是周先生,人心是複雜的,更何況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國度。如果您需要,我來安排您和您在弗恩肖教會的朋友見面,或許對緩解您這段時間的壓力有幫助。”
男人感激地握住蒲醫生的手:”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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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周,公冶澤洋猶豫地來位置上找周嶼。
“跟我出來一下。”
周嶼翹着闆凳,正在抄昨晚博轶的數學作業,一臉“你沒事吧”的表情:誰啊你,叫我出來就出來?
”……“公冶澤洋頓了頓,溫聲:”周嶼,請跟我出來一下。“
四面探知的視線震驚了:向來人前一句話都不多說的高冷男神竟然對周嶼低頭了?
周嶼滿意了,跟着公冶走出班級,男生開門見山:”聽說你們社團還在繼續?“
周嶼一下就反應過來這人其實什麼都知道。
“怎麼,隻準你的小女朋友搞,我們就搞不得了?虧咱倆還是同班同學。”
明明跟她一樣是九中人,都不盼着九中好,周嶼見不得他明目張膽胳膊肘往外拐:“回去告訴姬繁星,借不到街道,嶼宙照樣轉得動。”
公冶不好過問她們是怎麼做到的,隻能懇請道:“繁星她們是第一次,她很需要這次機會。”
向來跟天鵝一樣高傲的校園男神少有這樣的低姿态,周嶼心中詫異,這個姬繁星還真有點本事,把他魂都勾走了。
“姬繁星讓你來的?”
“不,她不知道。”公冶捏了捏手心,“我也沒告訴她你的真實身份。看在這份上你就幫我這次,可以嗎?”
周嶼挑眉,“你女朋友可是星辰娛樂的千金,人脈廣得很,你怎麼就确定她不認識我?再說,我又沒求你幫我隐瞞身份。”
“再廣也沒你廣,你就先比她猜到對方身份了不是麼。”男生依舊不卑不亢,“我自認和繁星不是一個階級的人,可即便是這樣,想抵及周氏還尚有差距。她如果真認出你,自然有求于你,更不會拖着維尤與你對着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