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若初教官,這是我最後一次命令你!”奧斯本向前一步,SS級的精神力緩緩向喬若初施壓。喬若初隻覺得自己好像被一座巨大的山巒當頭罩住,壓迫感和危險感讓他止不住的戰栗。
“砰砰砰!”門外的敲擊聲越發的清晰,大門已經在蟲族的攻擊下越來越薄。
奧斯本向那邊看了一眼,便放出更多的精神力,他從來不會在戰場外,向比自己精神力低的人使用精神力等級碾壓,沒想到第一次使用卻是對自己最愛的omega。
喬若初幾乎站不住,他依舊頑強的擡起頭,眼淚已經布滿面頰,“奧斯本,你沒有猜錯!”他勉勵喊道,“你和我一起走,和我一起走!”
奧斯本笑着搖了搖頭,在最後的關頭,他也沒想到,喬喬會徹底對自己放下心防,這就夠了。
“阿初,謝謝你,但是我不能走,這是我的家鄉,有我的親人,我的戰友,還有千千萬萬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的麥金納什星人。我加入軍隊的那天,就已經宣誓,要為我的星系,我的人民,戰鬥到最後一刻。”
喬若初在精神力的壓迫下,腦中已經迷迷糊糊,但是他依舊聽到奧斯本堅毅的聲音,他的眼淚洶湧而下,他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這麼失态過。他出生在皇室,成年後選擇了進入娛樂圈從業,見識過太多的爾虞我詐,蠅營狗苟,他以為世間醜惡,不值得救贖。但是上天卻讓他認識了奧斯本,他整個人生幾乎是自己的反面,他很強大,十九歲就敢隻身奔赴前線,但是又很謙遜,哪怕自己是個omega,因為他可以教習士官們古武術,他也對自己禮遇有加,從不看輕。他很聰明,駐守邊境星十年,依靠優秀的指揮能力和布局能力,從來沒有讓蟲族越過邊境線。但是他又很溫柔,對待自己刻意的隐瞞,他沒有揭穿,因為他說他的良知不允許他做出侵害别人為己謀利的行為。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喬若初此刻隻有這樣一個念頭,好像就是這個世界所有正義,光明和美好的化身,一切的陰謀詭計,肮髒龌蹉在這樣的人面前都無法遁形。
而這個人,卻可能再也見不到了。他不甘心,但是卻在高等級的精神力操縱下,狼狽地撲坐進了躍遷倉。
奧斯本走過來,手搭上躍遷倉的門。喬若初仰着頭,倔犟地與他對視,他的精神力等級無法違背奧斯本的命令,但是他依舊不甘心,他想要奧斯本看在他們的情分上,放棄這些舍己為人的愚蠢想法。但是奧斯本與他被淚水蒙住的眼睛相視片刻,卻隻是微微俯下身來,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個吻。一個帶着涼意的吻,太輕太短,喬若初甚至沒有嘗到什麼滋味,隻覺得那一刻,自己被很苦的味道籠罩。
“再見了,我的愛人。當你回想起我的時候,是否是星見草盛開的季節。再見了,我的愛人,當你走入婚姻殿堂的那一刻,是否還記得我們在阿斯頓河畔的約定。再見了,我的愛人,若是能夠重逢,是否是在宇宙的盡頭······”
喬若初的耳邊聽到奧斯本哼起一首軍營裡的士官們常常唱起的歌,這是麥金納什的一首流行歌曲,也是他教習古武術的時候,閑來無事,被那些士官吵着讓他用口琴吹奏的。他知道,奧斯本在用這首歌為他送行。
他深吸一口氣,躍遷倉阻隔了奧斯本大部分的精神力,但是既然這是他的願望,我就遵從好了,喬若初想,他已經做了決定,作為一名軍人,要與他守衛的星系共存亡,這沒有錯,他沒有立場也沒有權利要求他為了自己而做出改變。臨陣逃脫,是懦夫才會做的事,而奧斯本是他此生見過最頂天立地的英雄。
随着能量加載完畢,熟悉的暈眩感又一次襲來,喬若初在眼皮漸漸合上時,看到了破門而入的巨大蟲族。
“上天,如果你真的可以聽到人類的訴求,請你看看這個星系的苦難,請你幫一幫這個叫奧斯本的人。”他強撐着最後一絲清明向上天許願。
陷入昏迷後,喬若初有着模糊而躍動的意識。就像身處一個又一個光漩的海洋,他看到這些光漩裡有着千奇百怪的生物,大多數都不認識,但是有些光漩裡躺着的是人類,或是蟲族,抑或是半人的怪物,他覺得一陣惡心,但是又忍不住定睛看去,他看到一隻身軀龐大到幾乎無法目測的“蟲”,它或是她居然有着類似女性的面龐,她渾身的毛是金色的,流光溢彩,仿佛麥金納什貴族女性保養得宜的金色長發,她有着巨大堅硬的螯足,長長帶着倒刺的尾巴,仿佛蘊藏着排山倒海的能量。她的頭頂有着一團光漩,人類或是蟲族的模糊身影在光漩裡明明滅滅。這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人類和蟲族的頭部有着相同的光漩?喬若初想要湊近一點觀察,但是那個巨大的蟲子忽然睜開眼睛。她的眼睛是湛藍的顔色,和藍星的海洋無限接近,喬若初隻覺得被她看到的那一刻,自己又陷入了更深的水底,窒息感随即而來。他看到那隻蟲子推着籠罩着她的光漩向他靠近,他拼命甩動四肢,想要逃離這個可怕的怪物,但是他能感覺到她越來越近,因為她精神力的觸角纏了上來。海量的信息随着這些觸角一股腦紮向喬若初的腦海中,“啊!”他因接受不了這樣巨大的信息流,感覺自己的精神海幾乎就要立刻爆炸開來。
但是忽然一股如同春日裡曬了一日暖陽般的潮流湧進他的意識海,他甚至明顯的感覺到洋面的拓展,一切的急風驟雨在這忽然加寬的洋面上緩了下來,不似剛才的兇猛,而是忽然變成了溫和的水波。
“海水···碎片···起源···”他敏銳的捕捉到這信息洪流中最關鍵的字眼,“什麼?”他想問。那女性的面龐隻是直直地看着他,嘴唇沒有半點起伏,他在那一刻,覺得這眼睛裡的苦難似乎比最深的海還要深,有什麼新的很重要的東西順着她傳來的意識流紮入自己的腦海中。
随着這古怪的意識流的加入,喬若初覺得自己的腦中仿佛經曆了一場革命,每個部位都在翻天覆地,每個細胞都在重新洗禮。他有一種自己已經要撐破肚皮的感覺,于是抑制不住的嘔吐了起來。
濃重的黑暗再一次侵襲了他的意識海,在劇烈的疼痛中,喬若初暈了過去。
“嘩嘩···”喬若初是被耳邊的潮聲吵醒的,他醒過來的時候,意識到自己頭照下悶在沙灘上。此刻夕陽西下,海水正在退潮,他極力支撐起身體,看見在夕陽的映襯下變得深沉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