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承塵沒有過多安慰,隻說:“阿朝,等過些天我的傷好了,你就帶我出去逛一逛,好不好?”
盛朝淚水不覺,卻笑着替他掖了掖被角。
“好。”
次日,落承塵寄回家一封書信。
上面隻有短短一句話:“父親,一切安好,替我向母親和阿妹問安。”
一切都比他想的要簡單的多,他與盛朝不過重逢一天,盛朝便十分親昵于他。
這對他,對他父親來說,是好事。
近幾日盛朝日日都來他的寝宮,他倒也樂得自在,有人伺候吃穿,還不用親自動手上藥。
隻是怪了,盛朝這幾日好像閑得很,落承塵就沒見他處理過政務。
“皇上提拔了幾個新官,既然他非要任用新人,那我就休息幾日。”盛朝這樣和他說的。
在盛朝好生伺候下,他的傷沒過幾日就養好了,盛朝也兌了承諾,将他帶去鬧市轉了一天。
如今正值繁花盛開,這集市中處處是買花的鋪子。落承塵到處轉着,最終在一把弓前停下了腳步。
落承塵看向身旁的盛朝,“向晚,我可沒錢。”
“我知道,”盛朝掏出錢袋,拿出一錠銀子,“我有。”
那小販雙手捧着接下了那一錠銀子,賠笑着給了兩人好幾把弓,盛朝卻隻拿了落承塵看對眼的那把。
“喜歡就買,還有想要的嗎?”
落承塵笑他,“你帶這麼多銀錠,不沉嗎?”
“你說想出來逛一逛,我才帶的。”他無奈地彎着眉眼。
落承塵盯着他,若有所思。
五年不曾見,盛朝怎能如此盡心盡力地對他好?
心中懷疑勝過對兒時玩伴的信任。
他未将其表露出來,因此盛朝并未察覺,一如往日柔着眉眼看他。
黃昏時,落承塵回宮,靠坐在榻上。
“阿朝,待會兒若是有人來,你就躲起來,莫要出聲,知道嗎?”
盛朝沏茶的動作一頓,擡頭疑惑地望向他:“為何?”
“你聽話,莫要生事。”落承塵把玩着手中的玉串,将其戴在了纖細的手腕處,“就算他們罰我,你也不許出面。”
“為何?”他眉頭微蹙,俨然有些微愠。
落承塵阖上眼眸:“聽話些。”
盛朝站起身,似有不滿,可他剛要開口,門外便傳來了腳步聲。
“藏起來。”他下了床榻命令道。
話落的瞬間,一群女子便氣勢洶洶地闖入了他的寝宮。
打頭的那人一來就甩了他一耳光。
“見了本宮為何不下跪行禮?”
是皇後。
皇後瞧着年齡應當是比他小上一些的,昨日被掌嘴沒瞧清,今日這一看,皮囊不錯,确實是叫他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他欠身,隻行禮,未言語
皇後并未理他,徑自走到了茶桌旁。
“聽說你今日出宮了,和盛王?”
“……是。”
她撚起茶杯,潑在了落承塵身上,“宮中的規矩不懂嗎?來人,掌手。”
落承塵被人按着跪了下去,他泰然自若,自覺伸出雙手。
粗糙的木闆打過手心,留下一道道細小的血痕。
紮手。
劣質。
落承塵在心中評價到。
忽地發覺自己如今這副毫不在意的表情不太合适,他微蹙眉頭,淚水伴着他的抽泣聲滾落。
“手上戴的什麼?”
見他不答,皇後起身,上前去扯落承塵腕間的玉串。
落承塵掉了淚,一雙濕漉漉的桃花眸帶着怨氣地看向身前的女子,他死死抓着玉串,不肯松手。
盛朝在暗處看得怒火直竄,他閉了閉眼,心裡疼得厲害。
那玉串,是他送的。
皇後饒有興趣地瞧着他這一副倔強的模樣,然後一巴掌扇了上去:“你這副樣子,當真是惹人憐愛。”
她扯下玉串,回了茶桌旁,淡聲道:“繼續。”
房内回蕩着細小的抽泣聲,還有木闆拍打皮肉的響聲。
良久,看着淚水簌簌而落的落承塵,坐在茶桌處的皇後啧啧幾聲,嫣紅的嘴唇彎起,“盛王上過你沒有?”
她飲了一小口茶水,纖纖玉手擡起,擺了擺,幾名婢女退出了房内,她隻留了一名男侍衛。
“說話。”
落承塵不肯張嘴。
茶杯摔在他身側,碎了一地,他擡眼去看,那女子臉上笑意較濃,但意味不明。
忽而,那張紅唇一張一合,吐出的字叫落承塵心中泛着陣陣寒意。
“去,扒了他的衣裳叫本宮看看。”她令道。
“怎的那麼多男人都喜歡你呢?”
那名侍衛上前,有了動作,落承塵也不可能真就叫他扒了自己的衣裳。他顧不得疼痛,抓起地上的碎瓷片就朝侍衛的手背紮去。
皇後不驚,看着兩人,又道:“長得确實漂亮,就連女人也難以不動心……”
落承塵的掌心血流不止,盛朝幾次想出面,都被落承塵瞪了回去。
他跌跌撞撞起身,“我自己來……”
皇後一挑眉,似是被取悅到了,後又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厭惡地皺起眉,“我那兄長的人,我看一眼都覺得惡心。”
話畢,她甩開落承塵,大步離開。她身後那侍衛臉上劃了好些道口子了,最後悻悻跟在主子身後離開了這梨月居。
落承塵稍有些疑惑。
她的兄長……?
何人啊?
他思索了片刻,又覺得,這皇後怎的……這般莫名其妙的。
尋常妃嫔定然不會說上與不上的,這太粗鄙了。
……
他一時間想不出有哪位風流之子愛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