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飯後,主人餘老拿出了這一次的藏品,一套真正的秦代六博棋,還提議衆人扮作棋子,在這布局好似棋盤的庭院裡散步消食。
閑着也是閑着,衆人都同意了,沒想到卻是真正噩夢的開始。
在六博棋上寫下名字的人,都無法違背枭棋的命令。
而赢棋的人,棋盤上每被消滅多少棋子,他就将年輕多少歲。
陸子岡發現自己被胡亥牽着到處走動,看着一出出人間悲劇,想要反抗,卻什麼也做不了。一直到摸到兜中的铻刀,才終于有了行動自主權。
他擺脫胡亥,沖到廳堂裡,隻看見八枚玉制棋子自動在棋盤上行走,四枚棋子在棋盤邊上,上面的名字已經消失不見,意味着他們已經死亡。而代表屋主人餘老的枭棋卻仿佛紅的能滴出血來,看着就毛骨悚然。
就在他猶豫着該怎麼辦時,棋盤上的棋子依次被吃,上面的名字一個接一個地消失,到最後竟然隻剩下五枚。
他不再猶豫,握着铻刀斬向代表餘老的枭棋,誰料被一隻好似有星光點綴的手截住。
陸子岡大驚,擡頭才看清來人:月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
月雲拿空着的手輕點棋盤,那五枚棋子頓時再也動彈不得,排着隊往廳堂走來:我還得請你幫忙雕個擺件,自然得密切關注你的安全。當然,主要是這棋盤也算值點錢,想來能跟老闆換點好東西。
陸子岡無語,但不知為何,月雲一出現,就帶給他無窮的安全感:月先生,我們得想辦法報警,這裡出了人命!
月雲輕笑一聲:錯,是即将出人命。
庭院裡剩下四人像是被什麼操控着似的,機械般一步步走進廳堂,陸子岡一見到親戚就忍不住喊:表叔,你沒事吧?
月雲也不管他,盯着一看見他就開始發抖的胡亥:怎麼哪兒都有你?你是活夠了是麼?
胡亥不敢吭聲,誰料這次事件的主謀還挺有膽氣:這位……閣下,在下姓餘,在古玩界還算有點名氣,若先生能放我一馬,餘某人必有後報。
餘老深知他們此刻都以靈魂态處于棋盤之内,而這人竟然能強行改變棋盤規則,控制他們中斷棋局來正廳,可見他不是善茬。
月雲可不指望一個凡人能帶給他什麼後報:這話你還是留着跟陰司的人說吧,看看他們接不接受你的“後報”,呵呵。
話音剛落,廳堂裡陰風陣陣,走進一名身穿黑衣,看不清面目的男子。
月雲打量對方一番:你是這一代的黑無常?
那人恭敬道:是,仙君。小人範志平。
月雲點點頭,指了指餘老跟他身邊的美女殺手:找你其實也沒多大的事兒,這兩人利用邪物奪人魂魄,用以改天換命,也不知在世上苟活了多久,今日被我撞上。我想着這事兒,怎麼也繞不開地府,不敢私自處理,便傳了消息給你們。
範志平心裡嘀咕,不提您那些金仙級别的使者,您老人家随便一個侍女就能平了整個陰司,還有什麼不敢的。
但既然月雲不想打破遊戲規則,他們也樂得陪月雲玩:那小人這便将他們拘押回去審問,仙君您看如何?
月雲點點頭:無常使者請自便。
範志平手中忽然出現數條鎖鍊穿透餘老和美女殺手的琵琶骨,一陣陰風過後,三人消失不見。
胡亥目睹全過程,一句話也沒敢說。
理論上來說,他也是個脫離陰司系統,苟活了兩千多年的人。要不是月雲在這裡,他相信黑無常絕不介意順手将他也帶走,反正他們現在都是魂體狀态,方便的很,他可不認為黑無常會不認識他。
但剛剛範志平就跟壓根兒沒看見他一樣,再一次讓他見識到了月雲的威勢。
陸子岡跟他表叔嘴張的簡直能塞下蘋果,他們剛剛見到了地府鬼差!真正的鬼差诶!更離譜的是,這位傳說之中的鬼差,帶走兩個犯了事的囚犯,還得問過面前的月雲。
陸子岡心情有點沉重,覺得月雲這次救他,必然不是白救的,必定有所圖。
果然,月雲取出一朵漂亮的小紅花遞給他:來吧,魂體狀态下,效果會更好,聞聞看。
陸子岡認出這花正是大名鼎鼎的彼岸花,傳說聞過它的人能記起前世種種。他忽然想起,月雲一開始就說想請他雕個擺件來着,可他并不會雕刻呀。
聯系啞舍老闆送他铻刀,再加上自己奇葩的名字,陸子岡心有所悟,輕輕嗅了嗅手中花朵。
月雲滿意點頭,忽然大喝一聲:此時不醒,更待何時!
等陸子岡驚醒,發現他依舊趴在棋桌上,剛剛死去的那些人也挨個兒醒來,驚恐的摸着脖子和其他在夢裡受傷的部位,好似之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除了月雲真的到來,正在不緊不慢的收拾這套六博棋棋子,而餘老和他身邊的女殺手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征。
胡亥尴尬的站在一邊,想跑又不敢,眼巴巴的瞅着陸子岡。
陸子岡卻不明所以,他雖然還記得剛剛發生的一切,但現在想想,胡亥貌似是幫了他,而且連月雲也沒有追究他不是麼。他下意識的把胡亥劃分到了好人這個群體裡。
他有一肚子的疑惑想要問月雲,但月雲卻是跟淳戈打遊戲打到一半過來的,還着急趕回去:有事等你徹底想起來再說,我先走了。
話音落下,連帶着那盤詭異的六博棋一起消失無蹤。
陸子岡頓時無語,您倒是走的潇灑,可他們該怎麼面對警察的盤問?
胡亥終于松口氣,隻要這位不找他麻煩就好,看來這個陸子岡是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