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下了一場大雪,雪霁時,姜王後死了。
宮内地位最高的蘇夫人宴請諸位命婦。
商雲不知道她是為了炫耀帝君對她的迷戀,還是為了尋找“好吃”的食物。
總之,受到了邀請,不得不去。
崇應彪一身铠甲,步履匆匆地跑進内室,行走間,披風帶起凜冽的風。
他看着妝扮整齊的商雲:“你要去哪裡?”
商雲正描眉,落下最後一筆:“蘇夫人宴請。”
商雲聽見他呼吸停頓了一瞬,渾身緊繃起來:“不能去。”
他絮絮道:“你别去,我向帝君告假,隻道你病了。”
商雲扶正頭上的玉簪,伸手幫他整理披風:“蘇夫人請,我不能不去。”
他急得一把握住她的手:“你别去,她會傷了你……”
商雲微微一笑:“蘇夫人又不是洪水猛獸,還能吃了我不成?”
他擰眉看着她:“你在說什麼,你分明知道她是妖……”
“大人。”商雲打斷他。
這人總是這樣,一直皺着個眉頭,沒見他有開心的時候。
都已經爬到高位了,還是這麼不愉快,向上走還有意義嗎?
商雲輕輕揉搓着他的手指:“你把蘇夫人獻給帝君的時候,不怕她傷了帝君,現在又何懼傷我?”
“這不一樣!你别鬧。”
商雲淺淺一笑:“我不去不行,屋外的馬車看到了嗎?蘇夫人命她身邊的侍女親自接我,為了大人的前途,我必須去。”
他怔怔地看着她。
“大人獻美女,我讨好夫人,我們天生一對呀。”
崇應彪死死地掐住商雲的手:“别去,我手下有崇城的子弟,一刻鐘之内,我可以做好文書,送你出城……”
商雲愣了愣,沒有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
真荒唐。
這人一副情深的模樣,竟是要為了她一人,葬送崇城千百子弟。
商雲摸了摸他的臉:“瞎扯,你怕什麼?我蔔了一卦,今日大吉,不會有事的。”
商雲朝他安撫一笑,登上馬車,前往王宮。
他立在家門口,遠遠地看着她。
寒風将車簾吹得啪啪響,一轉角,就看不見他了。
商雲撫摸着袖中的蓍草:“罷了,罷了,承蒙你多年照顧,今日替你擋一劫,生死由命。”
大殿上,樂師奏樂,巫女輕歌曼舞。
一衆貴女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也不知發生了什麼。
蘇夫人躺在金椅上,慵懶妩媚。
見商雲進來,她動了動鼻子,翻身趴着,一雙琉璃似的眼珠子盯着她。
“好香啊,是你來了。”
商雲跪地行禮:“妾見過蘇夫人。”
她笑嘻嘻的,沖身邊人使個眼色:“把她剝光了帶上來。”
商雲鎮定自若:“妾有話對蘇夫人說。”
她的眼眸亮晶晶,帶着孩童一般的殘忍與好奇:“你要說什麼?”
商雲從腰間取出一把東西,蘇夫人看到她的動作,猛地一翻身滾到椅子下,直到看清她手中的東西,才小心翼翼地爬出來。
那是一把風幹的狐尾藻。
商雲仰頭看着她:“上一次,妾被吓到了,無意中誤傷了夫人,心中愧疚難安。因此去朝歌城外的山上親自摘了狐尾藻,贈予夫人,求夫人原諒妾。”
蘇夫人歪着頭看商雲,那模樣像極了一個小動物。
她踢了踢侍女:“拿上來。”
侍女接過商雲手中的狐尾藻,膽戰心驚地呈給蘇夫人。
她看了又看,聞了又聞,确定上面沒有符咒,才放下心來,把狐尾藻揉碎了,搓在臉上。
“很香,是山野的味道,我喜歡。”
商雲滿身冷汗,幸好,她果真是一隻妖狐,沒有猜錯。
她伸了個懶腰:“行吧,今日就放過你了,不過,你要留在這裡陪我玩。”
蘇夫人勾了勾手指,舉手投足帶着自然的媚意:“其他人都走吧,把那個最胖的帶去烹了,我與崇夫人同享。”
那些貴女連滾帶爬地逃出大殿,一位身材豐腴的命婦吓得癱倒在地:“夫人!夫人饒命!妾無過啊,夫人!”
她扭頭看向商雲,涕淚橫流:“崇夫人,求求你,替妾說道,救救妾……”
商雲渾身發抖,但還是強裝鎮定,上前一步:“夫人姝麗,以人為食,隻怕損毀容貌,妾請為夫人烹。”
蘇夫人挑眉看商雲:“你會烹食?”
商雲平緩道:“為讨夫人歡心,妾自當盡力而為。”
也算商雲運氣好,她幼時養過一隻狐狸,深知狐狸屬性,用山果和鹿肉将蘇夫人哄得開心。
當然,這些食材并不普通,而是她特意教人求來的貢品,蘊含着山君的靈力。
蘇夫人躺在榻上,露出光潔的大腿:“你做的東西好吃,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