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他,雲兒生性靈清,絕非凡女,便是帝妃也做的,你二人若能結為夫妻,相輔相成,必有裨益。
你二人成親後,他還常常來尋我的弟子問卦,雲兒若是入宮,他總問雲兒平不平安。”
不是帝君賜婚,是他找來的。
他早就認識她。
或許,那次入宮,他也占蔔過。
崇應彪知道她會平安,還是作出那幅模樣。
商雲很平靜地坐在位置上,聽少司命與父親說着他們的事,有許多事她都不知道。
商雲年少時便能通靈,父親怕她背負盛名,應召入宮,因此不許家人在外誇贊她。
崇應彪娶她,或是因為此。
原是算計。
“雲兒,你也該勸将軍,他征戰沙場,煞氣重,莫叫他入了歧途。”
商雲微微颔首,他早就已經入了。
扭頭看向窗外紛飛的白雪,商雲心下茫然不知所措。
經年以後,商雲才思考這個問題,她的夫君,為何娶她?
這夜,商雲才在自己的從前的房間裡躺下,崇應彪就騎馬來到她家。
他敲了敲窗戶:“商雲,我給你帶了炙肉。”
商雲面向床内,一動不動。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其他人:“府上的梅花開了,你明日回去看看吧。”
過了良久,窗外回歸寂靜。
商雲起身推窗,寒風卷進屋内,外面站着一個雪人。
他動了動,從懷裡取出一包炙肉,胳膊上的積雪随着動作掉落在地上。
他将炙肉遞過去:“快躺着吧,别凍着了。我去西房睡,明天一起回府。”
商雲沒接肉。
他含笑看着她:“怎麼了?又鬧脾氣。”
他心情不錯,大概又得償所願了吧。
“大人為何娶我?”
商雲的語氣幽深。
像夜色中忽然炸開的一團煙花,荒野上燃燒的一抹野火,帶着冷清,連冬夜的風都摻雜着血的味道。
崇應彪怔怔地望着她。
商雲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将心事這麼直白地問出來,或許是因為崇應彪對她太好了;或許是因為這些困惑在心裡憋了太久,想找一個發洩的地方。
總之,在這個冬夜裡,兩人隔着窗戶相望,眼神都那麼孤獨。
他定定地看着她:“帝君賜婚,指的是你。”
他的目光沒有半刻偏移,如此堅定,仿佛他說的是真的。
寒風吹亂商雲的發絲,她輕笑一聲:“你我夫妻,何必瞞我。”
商雲用手比劃着:“大人知道嗎,你撒謊時,總是直勾勾地看着别人。”
崇應彪知道商雲知道了一些事,但是他不清楚是什麼事。
他面色不變:“誰跟你說了什麼?”
商雲疲憊地搖搖頭:“不重要,你也不必去質問侍衛,我今日見了誰,說了什麼話,你去追捕你的敵人吧,我累了。”
商雲正欲關上窗戶,卻被他抓住手。
“商雲……”
他發間全是白雪:“待事了卻,我會給你一個解釋的。”
不需要,待事了卻,不是他死,就是這天下亡了。
“大人,夜深了,就寝吧。”
他的睫毛上落下一片雪花,很快融化了,順着黑瘦的臉頰滑下去,像是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