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應彪頭痛地捏了捏額角。
聞仲冷哼一聲:“道是神使,卻助叛臣,來日攻破西岐,定要将這些逆臣斬于馬下。”
處理好軍中事務後,崇應彪急忙回到自己的營帳,叫來副将:“南都的消息呢?夫人在哪裡?”
副将魂都快吓沒了:“方才才遞來的消息……說夫人不在随州府……”
崇應彪臉色沉沉。
良久,他才低聲道:“聯系西岐的暗使,夫人在歧州,務必保護她的安全。”
副将心髒一跳。
西岐的樁子埋了很久,在這個節骨眼聯系暗使,可以說是為了夫人,但也可以說是……裡通外敵。
副将領命,戰戰兢兢地退下了。
崇應彪心煩意亂地看着布防圖,他是打定主意要跑的,商雲在西岐更好,帶着她一起回北崇。
但是西岐距離北崇有他爹的兩千裡!
兩千裡!!
帶着軍隊和辎重,估計還沒跑出去百裡,就得被王師追上,就地坑殺。
他必須帶北崇子弟一起回去,不僅是為了同袍情誼,他們更是他制服兄長的本錢。
崇應彪薅了薅頭發,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北崇這麼北,就不能近一點嗎?
那樣他就可以早點回家了。
視線突然被另一個城池吸引住。
崇應彪摸了摸地形圖上的城邦,喃喃道:“冀州。”
冀州一役過後,殷壽對于這座城基本上是不管不問的态度,任憑周邊諸侯洗劫,冀州城幾乎十室九空。
但是兩年前,憑空出現一位蘇将軍接管冀州,将州府治理得井井有條。
那時殷壽卧病在床,朝中大事無人做主,是以沒有人管冀州悄咪咪在發展。
崇應彪知道,那個裝神弄鬼的蘇将軍是他的舊相識,他的死鬼兄弟蘇全孝。
也不知他是怎麼死而複生的,總而言之,蘇全孝大概也看透了殷壽的本性,知道了與殷商的血海深仇,正在為反商做準備。
崇應彪目光沉靜下來,若與蘇全孝聯手,或許能撕開北境的一條裂口。
此時的冀州,蘇全孝也收到了昔日弟兄的來信。
南伯侯,鄂順。
鄂順不知道他的身份,隻是在信中稱呼他為蘇将軍,細數殷壽罪行,陳述冀州與殷商間的血仇,請冀州與四方諸侯通力伐商,并許諾會給冀州提供糧草。
蘇全孝想起那個比他還小的弟弟,鄂順啊,他是老南伯侯的獨子,是整個荊楚最高貴的公子。
在質子旅裡,鄂順是挨罵最多的人,他膽小,不敢殺人,總愛哭。
時過境遷,他也長大了,能承擔起一方諸侯的重擔。
蘇全孝撫摸着竹簡上的字,輕聲對南都使者道:“回去告訴你家伯侯,冀州願伐商。”
——
農田裡的稷還沒成熟,此時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
西岐為了迎敵做了萬全準備,但是糧食這東西不是說熟就熟的。
南都鄂順送來的糧草解了燃眉之急,但是整個岐州必須勒緊褲腰帶撐着,撐到稷成熟的那一天。
商雲伸手撫過沉甸甸的穗子:“都說西岐人擅長農事,果然名不虛傳。若九州都能種稷,想必饑馑就會減少許多。”
姬鮮跟在她身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我還以為朝歌的人都會嫌棄我們日夜勞作呢。”
商雲詫異:“嫌棄什麼?難道還有人不吃東西的嗎?”
說着,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微微一笑:“我夫君打獵很厲害,我覺得耕種與捕獵都是不能棄廢的,不然真是忘了根本了。”
聽她提起崇應彪,姬鮮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北伯侯騎射很厲害嗎?”
“尚可吧,他們幾人中,騎馬最厲害的應當是東伯侯,你兄長射箭很準。”
姬鮮低着頭:“我大哥騎射比二哥還強。”
商雲愣了一下,而後輕輕拍他的肩膀:“你長兄的英名,全朝歌都知道。他是為了救你父親而去的,這是大功德,他會成神的。”
“大哥和父親走了,二哥每天忙碌,我什麼忙也幫不上。”
商雲認真地看着他:“你小小年紀就敢一人出使南都,這還不厲害嗎?你兄長放心地把城内農田交給你打理,也是相信你能做好,不要妄自菲薄,假以時日,你一定會成為你父兄那樣的英雄。”
日光燦爛,商雲的白發晃得姬鮮睜不開眼。
姬鮮看着她沒那麼晃眼的嘴唇:“多謝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