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黎妝拖拖拉拉的遲遲不收拾,柏璟隻得無奈問她:“你這是打算去還是不去?”
黎妝抓了把頭發,煩躁道:“我今天一天都沒心思聽課,滿腦子都是以後怎麼跟簡侵相處。”
柏璟歎氣:“我沒問之前你們倆不也挺暧昧了?之前怎麼相處以後也還怎麼來不就行?”
“這不一樣。”黎妝說完,嗓子眼裡像堵了什麼,憐憫的看了眼柏璟,“算了,小可憐,我忘了你對感情上的事兒絲毫不通。”
這話說的有點人身攻擊。
其實不然,柏璟初三的時候追過一個同級的男生。
學習好,斯斯文文,長相也不錯。
是學校女生提起來都不會反感的類型。
她廢了好大勁兒才把人追到手,隻可惜沒過個把月,兩人就分道揚镳。
柏璟回憶起來這段不算美好的關系,忽然覺得黎妝或許也沒說錯。
黎妝墨迹着把東西裝好,班裡面的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隻剩後排坐着的溫恒年。
她往後瞥了一眼:“你不是有事兒嗎?怎麼還在這兒呆着?”
溫恒年一隻手臂支在桌面上,另一隻手把玩着一支筆轉來轉去,聽到聲音才擡起頭:“你們忙你們的,不用管我。”
黎妝沒再多問,拉着柏璟走出教室。
校門口圍了一小群人,黎妝遠遠兒的看見這陣仗,料到肯定是簡侵在那兒。
她停住腳步,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過去:“你非得在我們學校門口嗎?”
語氣有些羞惱。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黎妝挂斷之後指了指後方:“走吧,繞小門出去。”
兩人朝着另外一個方向沒走幾步,柏璟便聽到了身後車子發動的引擎聲。
走出學校後,路邊簡侵靠在車門上抽煙,黑色的t恤被風一吹,勾勒出他上半身的肌肉線條。
黎妝瞥開目光,走到後面開門坐進去。
半分鐘後,簡侵上了車。
一時間車内的氣氛有些凝固,柏璟略微尴尬的往後靠了靠,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路程不遠,十幾分鐘便到了。
火鍋店是很地道的川味風格,剛走進店門,柏璟便被濃烈的辣味撲個滿面。
黎妝好辣,男人也算下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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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恒年推開門,沙發上坐着一個男人,客廳裡煙霧缭繞,也不知道那人坐在那兒不動多久,又連抽了多少根煙。
這是他生理上的親爹。
溫展少有的沒哄小女兒溫怡竹睡覺,隻是這模樣,怕是要找他問話。
溫恒年關門的動作停滞了幾秒鐘,才繼續進行。
在沙發上方,天花闆上吊着一大團琉璃燈,光亮打下來,一點一點的點綴在地面上。
面對自己兒子回來,溫展沒流露出太多感情:“聽周卓說,你還在跟姓簡的那個小子在一塊兒混?”
周卓?
喔,他不提這個人,溫恒年還真想不起來。
這是他爹為了監督他在外面的行為安排的眼線。
“你的狗還真是忠誠,什麼事兒都向你彙報。”溫恒年語氣很平靜,他跟這個所謂的父親,實在沒有什麼好交流的。
“你知道公司裡傳的多難聽嗎?說我溫展的兒子在外面跟一個小混混當朋友!同齡那麼多好人家的你不去結識,非要跟一個打手兼要債的一塊兒混!?”
溫恒年眼底情緒微冷,諷刺道:“怎麼?我交朋友也需要溫總您來親自指導了?”
“啪”
是什麼東西碎掉了,在溫恒年腳下,赫然一攤玻璃渣。
那之前應該是個杯子。
“我警告你,少在外面給我惹事兒,背上什麼壞名聲,你那百分之八的股份一毛錢都别想拿到!”溫展努力遏制自己的怒氣。
早就習慣了一般,溫恒年對他的吼聲視若無睹,上了樓回房間之後,他先看向了桌子上擺着的那個相框。
照片裡小時候的他被一個長相精緻,甚至用得上萬裡挑一的女人抱着。
很多人說他像溫展。
其實不然,他更像自己的媽媽,不管是外貌還是性子,他都随母親,是看了很舒心的那種長相,不似溫展,給人一種奸滑的不适。
父母離婚後,他盡量避免了跟溫展的正面沖突,可偏偏多數時候那人都不依不饒,似乎自己顧他長輩面子的退讓是一種可恥的懦弱和逃避。
溫恒年前腳進屋,後腳男人便跟了上來,伸手去擰門把手,卻發現房間門早就被反鎖。
攜帶着怒氣拍了幾下,溫恒年被叨擾的不厭其煩,保持着安全的距離開門:“你還要說什麼?”
“這就是你對你爸的态度?溫恒年,我怎麼教導你的!?”溫展看着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比自己高出個頭頂的兒子,盛怒之下還有些慫氣。
溫恒年沒直面回答他的話,而是指了指樓上:“你那寶貝女兒剛睡着沒多久吧?要是想把她吵醒之後到你跟前哭鬧一番的話,你盡管繼續。”
他這話剛說出口,便被對面站着的男人上前一步打了一巴掌。
剛開始是不疼的,灼熱的觸感布在左側臉頰上,之後開始泛起絲絲麻木的腫脹。
溫恒年舔了下口腔内側,有些許的腥鹹。
溫展打他,可真是從來都下手不輕。
也是,被過于優秀的配偶壓了半輩子,碌碌無為的中年男人,平庸的過完自己的前半生,終于在自己兒子身上找到了征服感和掌控欲,很難做一個正常人。
溫恒年沒再猶豫,微微側身把門口旁邊桌子上的手機撈過來,推開溫展朝樓下走去。
在這個家真是一天安生日子都過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