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潭生到襄城那日,是早六點的飛機。
柏璟該慶幸自己這天剛好月考完放假,直接熬了個通宵,否則還得把自己從睡夢裡拖出來。
接到人時,那人身穿一件中款風衣和高領打底,看上去要多正經有多正經。
要不是柏璟認識他,簡直會被這副人模狗樣的穿着被騙了,表面一本正經,實際骨子裡就是個半痞子。
“喏,給你帶的你最喜歡吃的那家糕點鋪的,常規款的都拿了一份,箱子裡是今年給你的生日禮物,算了算時間,半個月後我得飛趟國外,不一定能回來。”
經池潭生這麼一提醒,柏璟才想起來自己的生日是快到了。
“就這麼把我打發了?”柏璟挑眉問道。
那人伸手,落在她頭頂上,狠狠的揉搓兩把:“大小姐,等當天給你包個大的,今天就放過我吧。”
池潭生訂的酒店套房,連人帶箱子的拖回去之後,他命都沒了半條。
“什麼破地方,這個時間點連個車都這麼難打,你也真受的住?”少年略長的發絲随着他躺下的動作淩亂的鋪開在床上,一放松下來,骨頭都在咔咔作響。
“那看來我适應能力還挺強?”柏璟雙臂環着靠在牆邊,眼底帶點揶揄的笑意。
池潭生半撐起身子,腰身修長,對着她勾勾手:“柏璟,這才幾天沒見,就跟我生分了?過來坐。”
柏璟遲疑了下,還是走了過去,在離他一臂距離的位置站定。
少年探身就要拉她過去坐下,被柏璟微微側身躲開:“不坐了,等下會困,熬了一晚上了我現在沾床就能睡。”
池潭生覺得她很不對勁。
“我們又不是沒睡過一張床?現在這是怎麼了?”
柏璟有些無奈,淡淡的回他:“小學玩過家家的事兒也要被你拿出來說,死了是不是還要刻碑上帶棺材裡?你怎麼不說你跟那會兒班裡一個男生玩公主王子的遊戲還親過嘴呢?”
池潭生隻不過是說了一句話,就被這人連槍帶炮的把童年黑曆史都給搜羅了出來,覺得分外不平:“你上次跟我生疏,就是追那個誰的時候,我能不多想嗎?”
話說到這兒,池潭生突然有些猜測。
他周圍的空氣似乎沉靜了一般,人也定定的看着柏璟,眼球漆黑深不見底:“柏璟,你不會在這兒有了喜歡的人吧?”
幾乎是在聽到“喜歡的人”這四個字的一瞬間,柏璟腦子裡又浮現了自己那天跟溫恒年對視的某個畫面。
她這段時間一直在試圖堅信這隻是當時自己的錯覺而已。
柏璟不着痕迹的錯開這個話題:“沒有。”
對方明顯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柏璟隻好找個替罪羊來給自己開脫:“最近倒是有個追我的,挺煩人。”
池潭生見她表情确實不爽,舔了舔牙尖:“什麼來路?敢追你?不僅眼光奇特,人也挺大膽子。”
他還能跟自己開玩笑,那就是暫時糊弄過去了。
柏璟松了口氣:“校外的,好像已經不上學了?混社會的。”
“是個麻煩人,你可千萬别跟他扯上什麼關系,我不在的時候能躲就躲着,實在不行找個路子花點錢,把人套麻袋揍一頓。”池潭生半分玩笑半分認真道。
“法治社會了池少爺,你還當自己中二無極限呢?”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唠了快一個小時,柏璟實在頂不住這困意,才打斷叙舊:“行了,為了接你我魂兒都快熬散了,你也休息一下,我先回去了。”
池潭生還有要留她的意思,被柏璟不着痕迹的拒絕掉:“你又不是睡醒就走,呆幾天呢,過後帶你好好玩玩兒。”
倒不是故意跟池潭生不親近,隻是分開這段時間以來再次相見,總覺得對方跟自己印象裡那個幼稚少年不一樣了。
更高,肩更寬。
連帶着臉部的輪廓都更偏向成年人一點。
自己住的地方跟池潭生定的酒店離得不遠,柏璟出了門剛好碰見一個送完客準備走的出租車,感歎了一下自己的幸運之後招了招手。
或許是太久沒睡,柏璟回去之後還真如自己所說的一樣,沾了床就有了困意,睡意朦胧期間,手機似乎響了兩聲。
她想伸手去拿過來看,但四肢格外沉重,也不知道到底看了那信息沒有,随着眼皮的打架徹底失憶。
迷迷糊糊的
柏璟忽然覺得自己身處于一個绮麗的地方。
她腳下輕飄飄,腦袋沉甸甸,身體輕如燕一般走在一片泛着粉色的湖面上。
湖面上?
喔對,她回來之後就直接睡着了,做個夢走在湖面上怎麼了?
她正感慨着這湖水的顔色還挺好看。
卻在某個擡眼的期間,看見湖中間像是有個人影。
柏璟隔的不遠,隻覺得那少年身形挺拔又熟悉,她輕輕叫了一聲:“溫恒年。”
那人影沒回頭,但柏璟就覺得是他。
她有些納悶的繼續問道:“溫恒年?你怎麼也在這兒?”
少年轉過身,樣子一如他們初見時的模樣,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步一步朝着她走過來,接着站定在她面前,伸出一隻手撫上她左邊的臉頰,修長的手指把玩着柏璟的耳垂:
“因為你讓我在這兒的啊。”
忍受不了這瘙癢,柏璟剛想推開他說怎麼可能,少年便稍微湊的近了些又說道:“柏璟,你耳朵紅了。”
“……!”
柏璟驚醒過來,她下意識的摸着自己夢裡面被溫恒年觸碰過的那隻耳垂。
還是熱的。
柏璟咬着下唇,她做的什麼詭異的夢?!
都怪他媽的池潭生,沒事兒瞎猜什麼,弄得她心神不定。
床頭櫃上的時鐘指針指向14:40。
這夢對柏璟來說太過于驚悚,惹的她後背浮了一層薄汗,緩過神之後直接一頭鑽進浴室去沖洗。
洗完出來,手機幾乎要被人給打爆。
柏璟彎腰點開,7個未接電話,她竟然一個都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