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仰頭枕在樹幹上大口喘氣,扯起碎成布片的衣袖随意擦了擦臉上沾的血迹,眯着眼看向快速擴大的靈力罩。
盡管現在身體動彈不得,思維卻在高速運轉,碧霄派這麼大陣仗看樣子已經發現他逃跑了,現在敵在明我在暗,形勢未必不能扭轉。
單打獨鬥死路一條,要想從陣内逃出去,必須找個強有力的幫手。
“葉津南有一塊青色刻着箐涞的玉,對嗎?系着天青色水紋帶。”顧笙低着腦袋盯着眼前出現的黑色鞋子吃力地從衣服裡掏出了一塊成色極好的玉。
這是在系統中給葉津南清創縫合後他從床邊帶走的,本想靠這個在沈容那兒拖上一拖,等葉津南好轉一點後帶他離開,卻不想在這兒派上了用場。
白珩本就打消了置他于死地的念頭,打算得到消息後就扔出碧霄派,脫手将他摔成重傷也是意料之外,匆匆趕來也是準備輸點靈力支撐到他說出大師兄的下落,卻不料從顧笙手中拿到了大師兄帶去箐涞的信物。
“你想怎麼樣?”
顧笙擡起頭,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強忍着劇痛把受傷的手臂一點點擡起,将箐涞信玉遞至白珩面前。
“送我出去,我就告訴你葉津南的真正下落,如何?否則,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說出半個字。”
青潤的信玉被沾滿混雜着塵土的血液的手虛虛握着,原本完好的小臂此刻也呈不規則的扭曲狀,粘稠的血液已經風幹,胡亂地挂在幾道褐紅的劃痕上。頭發蓬亂衣服髒污破爛得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面目,顯得眼前的人如此狼狽又可笑。
不願意承認的是,她的的确确是這幅慘狀的罪魁禍首。出于那麼一點微不足道的愧疚,接過信玉後,白珩分出一絲靈力順着顧笙的手腕輸入他的身體,試圖止住從其他傷處不停湧出的血。
修仙界以武為尊,自上千年前,醫修因少有武力而為人奴役,更是被當做最低賤的資源任各大武修勢力無度索取,具有頂級醫修資質的血脈自此衰亡。
因果循環,千年以後的今天,醫修極度匮乏,偶有具有醫修資質的修士大多也被埋沒,無人賞識,隻能做個普通凡人,力求安穩一生,到死也不知曉自己身負醫修血脈。
是以戰鬥過後,武修隻能根據對戰經驗自行處理,無外乎輸靈力,吃制作潦草的丹藥,要麼就自己扛過去。于是即便是尋常小門派切磋,武修不治而亡的情況也并不罕見。
她也不能确保輸靈力之後顧笙能活着,隻是總好過什麼也不做罷了。但随着靈力的深入,白珩的疑雲愈發加重。
怎會如此,分明外表看起來受傷頗重,大量嘔血也說明内傷不輕,靈力經行的地方卻幾乎完好,半點不像一個剛受過重創的凡人。
白珩作為武修,受傷自然是不可避免,也自認見過許多罕見的體質,卻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情況。
現在不是好奇的時候,從這人口中問出大師兄的消息才是重中之重。壓下懷疑,撤出靈力,她一把奪過信玉,用力在顧笙衣服上蹭幹淨後,收進了儲物袋。
“好,我答應你,若是你不守承諾,即刻提你去見我派掌門!”不甚溫柔地背起顧笙,白珩嫌惡的把面罩提了提,改變路線往觀瀾峰趕去。
護派大陣已經開啟,此刻絕無可能離開,為今之計隻能暫且帶去屬于自己地盤的觀瀾峰。
觀瀾峰藏書閣密室,地上空無一物,恍若從未有人駐足。忽地微弱白光浮動,地上陣紋顯現一瞬,一個身着黑色便裝的人霎時出現在這片空間。
背上的人已不省人事,頭偏向一側靠在她的肩膀上。真麻煩,白珩強忍着想把他甩下去的沖動調整了一下姿勢。
取回引星盤,臨出藏書閣前,施法除去有人來過痕迹,确認不會被人察覺後,她關上大門向築心閣趕去。
好在一路上尚且順利,柳峰主未歸,也沒有碰上其他觀瀾峰師弟師妹。到了築心閣,迫不及待地把髒兮兮的人扔進最深處的雜間,捏了個訣封住門,白珩轉身進入隔壁的閉關室。
随意施了淨塵術,從儲物袋内取出換洗的衣服換上,白珩拎起剛換下的黑色便裝,一團火焰自手中升起,騰地将衣物化為灰燼。做完一切後,她盤腿坐在蒲團上開始修煉,假做成從禁足開始一直在閉關的樣子。
雜間内,顧笙從無意識地暈過去起就進入了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