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希平一下課,拿起手機就看到了新聞軟件最新推送給他的時事新聞,當即便驅車回到了惟則律師事務所所在的精英大廈。
他下車前在主駕駛座上默默地坐了好一陣子,深呼吸了幾口氣方才下車上樓。
上樓以後,他經過不少和他禮貌打招呼的晚輩,徑直走向了張思劍的辦公室。
成希平站在張思劍的辦公室門口,正想要擡手敲門,不想突然間被叫住了。
“成老師。”張思劍的律師助理正好拿着杯子從隔壁辦公室裡出來,一出門,轉身擡眼就看到了站在張思劍辦公室門口、看樣子正要敲門的成希平,“您是要找張總嗎?”
張思劍作為惟則律所的創始人,在所内的地位非同一般,因此相較于所内的其他合夥人,更多了一個“張總”的稱号,仿佛他們所在的單位不是律師事務所,而是某企業抑或是某公司。
“是。”成希平收回了手,目光望向邁步向他走來的張思劍的律師助理小哥,對他接下來要和他說的話心裡大概有了答案,“你們張總不在,是麼?”
成希平人好,不僅學術能力很高,還在實踐中頗有能力,不愧是在央京大學法律學院做教授的,說話總是能夠讓人覺得如沐春風——也正是因此,助理小哥才敢這麼随性地和他搭話。
助理小哥手捧着杯子一路走到距離成希平大概一米多的位置停下,朝成希平實誠地點了點頭:“對的。張總大約一個小時不到以前接了個電話出去了。”
“好,多謝。”成希平向助理小哥友善地笑了笑,若有所思地輕點了點頭。
成希平不巧沒能夠見成的張思劍此刻正在他和靳菱的家,也是他們這些年來最常居住的地方,一座位于央城區、繼城區、冉行區三區交界地帶的四合院。
這四合院所在的街區,居住的各個都是人物,因此治安極佳,環境幽靜安逸,也因此與常年都熱鬧非凡的福甯街區同在央京城内聞名遐迩。
福甯街區的名字源自于福甯宮,而這一街區則名為人外街區,取名自“人外有人”這一成語,據說是第一位入住這一街區的某位大佬親自下場命名的手筆。
人外街區的居民身份非凡,張家也是在張思劍順利和靳菱喜結連理之後方才有資格入住的人外街區。
在此之前,就算張家賺了再多的錢,在央京的商圈裡多有地位、多有影響力,沒有靳家姻親的身份加持,也不能夠享有申購此處房産的尊貴權利。
所以這一座四合院的事情,張思劍的父親張炳和母親劉卉從始至終都聰明地沒有參與,任由張思劍夫妻倆自己申購、張羅、布置了然後攜手住了進去。
這一座四合院,既是張家為表誠意為高娶靳菱準備的“婚房”,也是張思劍夫妻倆共同選定的“愛巢”。
四合院正門入口處的門楣上高懸着一塊匾額,上書有“昌甯永續”四個金字,系靳家老爺子親自提筆書寫原稿,而後張思劍專門找業内人士精心制成的這一塊匾額。
張家和靳家兩家聯姻、互惠共利、各求發展的野心由此可見一斑。
張靳一開始也住在四合院裡,後來為了上學和上班方便就搬了出去,和花容結婚後也在央城區裡安置了屬于他們的“小”家——一套央景園内的敞亮大平層,一直到現在都還住在那裡。
張炳夫妻倆則算是過上了“半退休”的生活,現如今居住在冉行區迎春莊的某一棟别墅,和不少喜歡遠離城市喧嚣、偏好郊區安靜幽美居住環境的央京權貴抑或是大富之家做鄰居。
張家的三代掌權人,分别居住在三個不同的地段,三種不同的房子,采取的亦是三種不同的裝修風格和生活方式,可謂是各有特色,風格鮮明。
服侍的人都已經被屏退,偌大的茶閣裡隻剩下張思劍和靳菱兩個人。
早已年過半百的張思劍一身西裝筆挺,戴着黑色半框眼鏡衣冠楚楚地端坐在四方木桌前,正在自覺地給他身份尊貴的夫人洗杯沏茶。
與他對坐的靳菱同樣也年過半百,保養得比一身斯文得體的張思劍還要得當許多,看上去就像是個四十歲出頭的貴婦人,而且是身居高位、親自掌權的那種,一身典雅的旗袍,美貌之中處處透露着華貴,氣場稍一淩厲便是萬分的貴氣逼人。
“曹榮那小子倒是真敢。”靳菱熟練地從張思劍的手裡接過茶杯,低眉淺笑。
香花大酒店對于張家和思賢茶會的意義不可小觑,更何況他們如今要面對的對手是在整個總府中都能量很不一般的特别專案組。
香花大酒店這一内讧,若是不能及時收住手,幹淨利落地在對外前決出勝負,便會存在着将深藏在它背後的張家和思賢茶會牽扯進去的風險。
“本來就膽子不小,自身能力也夠,又有張靳在背後給他撐腰,可不就敢上加敢了嘛。”張思劍輕笑着接話道,顯然和靳菱一樣,對于曹榮為了針對立泰而在香花大酒店本部内設下的這一場局知情不少。
張思劍夫婦二人的語氣渾如普通旁觀者,就好像香花大酒店不是他們手下的重要黑色産業,香花大酒店的層層秘密被極難搞的特别專案組給捅破了以後他們不會被影響到分毫一樣。
甚至,他們的神情和言語仔細品起來,居然還帶着幾分頗有興味的欣賞。
靳菱點頭,談起自家兒子來話語間的驕傲不言而喻:“阿靳這把,賭得夠大。雖然風險足夠大,但是風險和回報成正比。”
香花大酒店的事情,靳菱倒是真的一點也不擔心。
香花大酒店的背後是思賢茶會,并非直接指向張家,和她所代表的靳家更是又隔了一重。這把火無論怎麼燒,一時間都燒不到她的身上,對于她來說,想要在此局中獨善其身,可謂是輕而易舉。
更重要的是,高風險對應的是高回報。張靳和曹榮的這一招,隻要使得足夠漂亮,就能夠在不影響香花大酒店明暗兩部長期收益的前提下,對香花大酒店的内部權力架構、甚至于思賢茶會内部的權力架構進行一次提煉重組。
此役之後,若是香花大酒店不倒,那便将會僅僅是他們張家的香花大酒店,而不混有任何來自于思賢茶會内部高層的制衡因素了。
盡管立泰實際上就是張思劍自己的人,他和立泰一路協作走來,關系就有如今日的張靳和曹榮,但是這絲毫沒有阻礙到張思劍計劃放棄他的決心。
張思劍一向以權勢利益至上,情分和道義對于他來說都不過是促進獲得更多權勢利益的輔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