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陸任所言,姜盛果真一出社區東門口就看到了張靳的車。
盡管張靳的MPV款式低調,車身通體又是黑色,但是耐不過車輛的品牌标志和車牌号實在是過于矚目。
大衆知名的豪車品牌标志加上含有三個六的車牌号,而且車輛就停靠在學生公寓東門外的路邊臨時停車位上,即便是平時已經足夠見多識廣了的央大學子們,路過的時候也難免會相較于平常下意識地多看兩眼。
更遑論說,這輛停在他們宿舍區東門口的黑色豪車邊還站着個穿着一身黑色西裝、身姿筆挺、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猛男保镖。
有個别膽子比較大的學生路過看見了,直接拿起手機拍照,一開始行為還算收斂,直到後來發現那位站在車邊、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猛男保镖看到了他們的行為但卻沒有出手阻止,動作就逐漸變得明目張膽起來。
姜盛親眼見證了這一轉變的當場發生。
他預計——大概在半小時之内,央大人的大半個朋友圈就都會知道學校本部宿舍區東門口來了一輛車牌号是三個六的黑色豪車,連車主是誰、來央大幹嘛的估計都會順帶着被他們給扒出來。
而張靳對此聽之任之的态度無疑是在間接性地給他施加壓力。
看來陸任個人對他抱有意見不假,但是他确實如實地轉告了張靳想要通過他傳達給他的話。張靳交給他的任務,陸任确實是在認真完成的。
不過這也完全說得過去,畢竟根據目前的情勢來看,陸任顯然就是想要抱上張靳的大腿,說不定還自信膽大地做過“曹榮2.0”的美夢。
站在車門邊的猛男保镖顯然認得姜盛,看到他走到近前便向他簡單地行了個颔首禮,而後即為他打開了這一側的車門,伸手朝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自始至終,這一名猛男保镖都一語未發,但是一舉一動都盡顯專業。
車門一拉開,姜盛擡眸便與坐在車内等待他的張靳對上了視線。
感覺到姜盛的到來,原本正低頭浏覽着手機頁面的張靳自然而然地擡眸望了過來,向姜盛矜貴而又得體地輕點了點頭作為簡單的招呼,适才不慌不忙地鎖屏收起手機,緩緩坐直了身子。
張靳此行一共帶了一個司機、兩個保镖,四人皆是身着一身西裝筆挺。
司機端坐在主駕駛座,一個和門外保镖同款裝扮的保镖坐在副駕駛座,張靳坐在駕駛座後一排,此刻在張靳身旁預留給姜盛的空位應該是門外那位猛男保镖下車後空出來的位置。
姜盛上車以後,前排駕駛座上的司機即默默地升起了位于兩排之間的隔闆。車門一關,後排便成了隻有姜盛和張靳兩個人的私密空間。
“你好,姜盛。我是張靳。”張靳微笑着向姜盛伸出手,“很高興見到你。”
“我很早以前就想和你認識了,但是由于種種原因一直耽擱到了現在。今天,總算是可以和你面對面談一談了。”張靳輕歎道,語氣有些遺憾,又有些慶幸。
姜盛在座位上坐穩,不失分寸地伸手與張靳握了握手:“張總,久仰大名。”
“聽陸任說您有事情想要請我幫忙,不知道我有什麼是能夠幫到您的。”他有禮貌地向張靳報以一笑,平和的表情中帶着幾分自然的疑惑。
面對已經在商海中沉浮數年、發展到今時今日這般境界與地位的張靳,姜盛卻依然能夠表現得寵辱不驚,從容淡定。
張靳不動聲色地把姜盛的反應都看在眼裡,姜盛的淡然誠然在他的預料之中,但他還是不由得被牽動了嘴角,眸色如墨水沉澱一般一重重靜寂地慢慢加深。
或許是因為不自覺的贊賞,或許是因為天生的敵意,又或許是因為……張靳此生從未這麼清晰地感受到過此類情緒存在的妒忌。
自從知曉姜盛的存在以來,張靳的心頭就像是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雲霾,雖然并不沉重,也不壓抑,甚至不顯眼,但是它就是不聲不響地存在在那裡,在冥冥之中給張靳帶來了強烈的危機感。
張靳不得不理智地承認,他是妒忌姜盛的。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
“客氣了,直接叫我張靳就好。”張靳收回手,沒有直接回答姜盛的問題,而是轉而抛出了另一個問題,笑吟吟地向姜盛遞出了一條看上去充滿生機與希望的橄榄枝,“我也早在校友圈裡聽說過你的名字了——姜盛,你很優秀,有興趣加入我們昌運集團麼?如果将來有做律師的打算的話,你覺得我父親所在的惟則律所怎麼樣?”
張靳的這一招用得很高明。
上來就不遺餘力地認可了姜盛的優秀,直白地詢問姜盛願不願意入職自己的公司,表現得就好像他今天專門親自過來跑一趟就是為了招攬姜盛這件正事一樣,可以說是幾句話就成功地給自己勾勒出了一個求賢若渴、禮賢下士的好老闆形象。
哪怕他和姜盛雙方心裡都很清楚,他并不是真的為此而來。
姜盛的臉上微微流露出訝異的神情,随後便轉變成了淡淡的歉意:“張總您過獎了。我不過是個還沒畢業的本科生,不僅理論知識學有不足,實務經驗更是幾乎沒有,隻怕是能力欠缺,遠遠夠不上惟則律所和昌運集團的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