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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甜漿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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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向年少的魔劍士舉起了劍,粗粝沙啞的聲音被寒風帶走,拉扯成了不成調的哀鳴。

“你可以把他們當作老師,也可以是敵人。”希爾低頭注視她,在說話時順手摘掉了她手上重新刻畫上咒文的戒指,“從現在開始,我會記錄每天你在它們手下支撐過的時間。”

“直到你戰勝這些古老的亡者。”

安塔利亞在第一天沒能在亡靈們手下撐過三分鐘。

祭司的确不會任何劍術,但她用留影石記錄下了戰鬥的全過程,幾分鐘後,學院的劍術大師傳來了自己的建議。

于是整個下午剩下的時間在無數的揮劍中度過了。

今天是第三十七天,盡管距離戰勝這些特殊的“老師”或許還有很遙遠的距離,但安塔利亞确信自己沒有錯過希爾眼中一閃而過的那抹,應當可以稱作“滿意”的神色。

被挑飛出去的銀劍被魔力召喚回了身邊,她随意地把它收好,仍舊仰頭躺在柔軟的草地裡沒有起來。微薄的陽光落了少女滿身,把那頭沾着水珠的金發照得閃閃發光。

暖融融的溫度與草地的清香讓人恍惚裡覺得隆冬已逝,春日将臨。明天是難得的休息日,今晚也沒有别的課程,安塔利亞用殘餘的魔力蒸幹了周圍的水汽,草地變得幹燥,她仰頭和走到自己身邊的希爾四目相對。

“老師還要回去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研究咒文嗎?”她懶洋洋地笑起來,舒展了一下酸痛的身體,“這可是普維斯難得的好天氣。”

“今天不需要。”實際上,由于外層魔力的保護,王城冬日的嚴寒并沒有完全波及到西塔山,這樣溫暖的天氣也不算少見。隻是放在平時,希爾并不會去在意天氣的好壞,對于擁有漫長時間的精靈而言,短暫的好天氣隻是輕盈劃過湖心的羽毛,留不下任何實質性的痕迹。

肌肉記憶甚至已經熟知了每一天的日程,她在與少女對視過幾秒後移開了目光,但并未離開:“留在這裡曬太陽,能讓你身上的挫傷更快好起來嗎?”

房間裡準備了今天份的治愈藥劑,這項工作被法師嚴格地計入了每天的計劃中。

“雖然不能,但是我們需要太陽、需要微風……”安塔利亞閉上眼睛,在溫暖的陽光下,好像連冬天的風都不那麼凜冽起來,“您能聽見嗎?林子裡的鳥兒在唱歌呢,很美妙不是嗎?”

……如果她能聽懂鳥獸的叽叽喳喳,大概不會覺得那能稱得上美妙。希爾默默想到。但法師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如她願在一邊坐了下來。

“希爾老師,”安塔利亞枕着自己的胳膊,突然問,“為什麼您會記錄下那些亡靈的影子呢?我記得中古時期所有大型古戰場的遺址早就淹沒在了荒野中。”

那裡如今是人類的禁區。

希爾将手輕輕地搭在腿上,因為坐姿的影響,寬大的法袍左右分開,陽光下,她的手腕蒼白得能看清肌膚深處青色的血管。她看着自己的手腕,說:“我曾經居住過很久的地方,就坐落在金盞花王朝末期的一個古戰場旁邊。”

“魔法師能聆聽來自自然的呓語,亡靈的哀鳴同在此列。”

“不會很困擾嗎?”安塔利亞微微偏頭看她,“記憶總是承載着沉重的感情。”

“再濃重的感情也隻有短暫的一瞬。”希爾搖頭,“你會因為一個來自遙遠時間的陌生人的悲哭而動容嗎?”

安塔利亞愣了一下,或許因為長久以來的教育,她本能地想回答為什麼不呢,但面對着精靈似乎洞悉一切的雙眼,她還是沉思了很久才給出自己的回答:“或許……會的,盡管我并不能感同身受,但人的感情總是相通。”

“難道我們要因為目睹了太多人的離去,就對死亡無動于衷嗎?”

“我無法理解這種感情。”希爾如實說,“你甚至并不知道在耳邊哭嚎的聲音究竟是不是人們傳唱的英雄,也許他隻是個懦夫。大多數人的名字早已被遺忘,留下的東西也在滄海桑田中化作了塵沙。”

“你看到的隻是一段記憶,支撐生命的不是骨與血,隻是被描繪出的咒文而已。”

“既然無法理解,為什麼要把它們留下來呢?”腰背的酸痛讓安塔利亞忍不住側身躺着,她試圖回憶被具象化的黑影們,“能保存碎片化的記憶,這種魔法石我記得也相當罕見。”

而希爾拿出來的黑水晶好像源源不絕。

“你可以把它當做一項考核。”希爾想了想,解釋道,“将相關的咒文交給我的人希望我能保留下這些聲音,于是我在接下來的幾年中一一照做了,僅此而已。至于魔石的來源……那是她保有的秘密。”

古戰場埋葬的白骨數不勝數,如果她真的完整記錄了每一段聆聽的回憶,那意味着施術所需的黑水晶數量也極其驚人。

現今有記錄的魔石礦脈大都毗鄰荒野,維爾拉對這類物資的管控嚴格,私人販售或收集都必須向議會提交申請。安塔利亞迅速回憶了一下,似乎維爾拉并沒有聽說過有哪位大商人能夠保有如此巨量的罕見礦石。

那麼……是塞勒斯聯邦嗎?安塔利亞猜想着。但能夠掌握保存亡者餘音的咒文,至少也是極其出色的亡靈法師了,她同樣想不到專于研究魔導器的聯邦有這樣一個人。

“老師的過去,很精彩。”最終她隻能給出這樣的評價,“大概不會有第二個人有這樣的經曆了。”

日複一日的重複着相似的活動,稱得上精彩嗎?希爾偏過頭沒說話,她把目光重新移向了天空。無雲的天幕好像也被太陽反射出了燦爛的光芒,星辰隐沒在其中,讓人無法看清它們既定的軌迹。

祭司閉上眼,耳邊的風聲逐漸與呼吸同調,她在這樣另類的“靜谧”中,時隔很久再次聆聽周圍留下的聲音。火焰的燃燒、冰川的崩解、生命的自由生長、重回人間的骷髅雙眼中燃燒的幽藍冥火……

星塔的祭司們比戰場的幽靈可安靜多了。

過了很久,希爾重新睜開雙眼,她轉過頭,剛想對充滿好奇心的學生補充說明相關的咒術,卻意外地先一步聽見了耳邊輕柔舒緩的呼吸聲。

安塔利亞枕着柔軟的草地睡着了。

斜斜照射的陽光掠過白桦樹幹枯的枝葉,溫柔地撫摸過少女白皙的頸項,細碎的光影跟随微風輕輕搖曳,悄然落在她的指尖。即使是嚴寒的冬日,好像在她身邊也有無盡的生命力放肆地盛放生長。

耳膜似乎又傳來某種不安分的鼓動,希爾無聲地擡起手,手掌的陰影恰好包裹住了看起來脆弱不堪的脖頸。

但它也為安然睡去的孩子遮住了刺眼的光芒。睡夢中的人潛意識裡向那一側靠近,臉頰輕輕地壓住了散逸的一片長袍。

大概十幾秒後,法師把擡起的手掌重新放回了自己膝頭,她在事後有些困惑地打量自己的指尖。

但除了将鸢尾花的戒指重新戴上安塔利亞的食指,希爾什麼都沒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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