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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讓法陣的陣眼能夠順利被堵住,自然必須要進行獻祭儀式。
位于摘星樓附近那處祭台,正是為此而建造的。
一月之期很快就要到了。
在商王的再三催促之下,祭台終于趕工完成了。
少典有琴走進了新建造好的殿中。
此時,殿中早已點着長明燈,還供奉上了神君之前從軒轅墳撿來的那塊牌匾。
換言之,此殿不僅敬奉神明,也祭祀祖先。
原因無他。
一旦叛軍攫取了權力,他們的要事,不僅是殺光繼承前朝血脈的所有成年男丁,或者放火燒掉宮殿,還會毀壞前朝貴族的祭祀,盜挖前朝皇室的墓穴,以此宣告此族血脈斷絕。
此為官盜絕祀。
關于纣王帝辛的結局,史書載,牧野之戰突圍成功後,帝辛不知為何奔回朝歌,于祭台取天智玉琰,厚以自焚。
當然也有人認為,纣王應于南單之台被擒,并非自焚。
神話則言上天降休,招來玄鳥,降下神罰。
總之,各個版本中,都是纣王慘死。
之後,周公旦也斷絕了商王一脈的祭祀。
所以,他幹脆就把這些打包好,讓他們一起做完。
神君走向神龛,點起了幾柱香。
軒轅墳,黃帝墓。
少典氏是黃帝的祖宗。
纣王,也是黃帝的後代。
此處别無神明,故隻能請求同宗庇佑。
以期這陣能早早結束。
希望……昙兒和青葵公主安然無恙。
還有孩子的事……希望能夠一切順利。
少典有琴将手中的香插入了香爐。
求神,總會有代價的。
天命所歸的天子,正是這次獻祭的祭品。
若要順利地成為誅仙陣的祭品,需注意的事項有很多。
首先,要失去天命。
故而,他對那些渲染殷郊才是封神榜指定的天下共主的傳言,一直沒有要管的意思。
失去天命,意味着失去道德的制高點。
誅仙陣,其基底,依然是陰陽太極的法陣。
天底下,有好人,就會有壞人。
神與魔,也是一樣。
總有人需要來當這個壞人。
同時,作為祭品的自己,先要激發誅仙陣陣主,也就是嘲風身上的煞氣,确保他将自己作為唯一的攻擊目标。
但又不能讓嘲風身上的煞氣真的失去了控制。
否則,可能危及整個世界和陣中之人。
這部分,他沒有十足的把握。
自己不是夜昙,身上沒有濁氣。按理來說,犧牲他來補嘲風心魂時,風險會小很多。
但一旦陷入到打鬥,短兵相接時,事情往往就會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了。
到底要不要這麼做呢?
王的迷惘,就等于一國的迷惘。
一時的迷惘有時會害死數萬百姓。
何況這還關系着他最珍視之人的性命。
他絕不能讓她有事。
不能猶豫,隻能選擇放手一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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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間殿。
“你幹嘛要把他們都趕走啊!”雖然夜昙也大概知道,他多半是不想連累更多無辜之人喪命,但還是忍不住抱怨,“現在,要怎麼辦?”更離譜的是,這人居然一點不急。
如今,整個九間殿就剩下他們兩個人,還有一個能調動禁衛軍的青葵。
能做什麼?
她可不想讓姐姐率軍為他們殺一條血路出來。
常言道,了卻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後名。
如今怕是隻剩下“了卻”二字了吧?
“昙兒,馬車已經準備好了,你跟着你姐姐從西門離開。”說着,少典有琴便将一塊令牌交給了一邊的青葵。
他并沒有把所有的計劃都告知夜昙與青葵。
不是不想早早讓夜昙跟着青葵離開王宮,但憑着夜昙的聰明,若是突然提出讓她們離開,怕是一定要追根究底的。
因此他隻能選擇語焉不詳。
少典有琴推算,按嘲風率領的軍隊的行進速度,距離攻城應當還有半個時辰。現在讓青葵帶上夜昙到安全的地方暫避,就時間上來說,是有餘的。
即使真的不幸被叛軍抓到,應也無礙。
在此處,青葵和嘲風,或者說殷郊和姬發的關系,依舊可以稱得上銅牆鐵壁。
那夜,嘲風從王宮中逃脫後,第一時間就派了人通知青葵自己的藏身之處。
如今,甚至連計劃攻入王宮的日子都告訴她了。
“他們發兵,說我是妖孽,禍亂了你這個君主”,對于外面的叛軍,夜昙自然是了解的。
商纣之際,時敗時降的國家很多。
讓她不解的是為什麼這次自家夫君會一反常态。
别說禦駕親征了,甚至沒有發過一次兵去平叛,反而将精力都放在督促在建造祭台上。
“為何他們會這麼快就打進來了?!”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昙兒,小心孩子”,見夜昙有點激動,青葵及時拉住了她的手臂。
“……”
當然是君主有意為之了。
在一國之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前提之下,反對商王的勢力,終于集結成了一支軍隊。一部分支持商王的将領、貴族和親信反水的結果,就是又一次兵臨城下。
夜昙原以為少典有琴還留有後招,可是事情都到了這步了,想來也是她想多了。
她家大王除了讓她逃跑,并無其他的安排。
“要不”,夜昙磨了磨後槽牙,“你就去跟他們說,願意把我交出去算了?”就算被抓,她還能跑,多少能拖延一點時間。
要是真的看着人攻進内宮,被人把老窩都端了,就得不償失了。
“我跟你說話呢!怎麼樣啊!”夜昙有些憤憤。
盡管她家大王有宣召解釋九尾狐是祥瑞,但因為地震的事情,自己還是不可避免地成了被口誅筆伐的對象,闆上釘釘的妖女。
想也知道,是呂尚和幾大伯侯的餘孽共同操作的。
“不行!”想都别想。
等等……
夜昙的眼睛亮了亮。
“對了,我們不是還有人質嗎?我這就把他們的爹拉出去,看他們敢不敢攻進來!”雖然那幫反賊全都聯合了,但自己這邊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就是不知道那幫人是不是正希望自己的老爹去死。
“不。”少典有琴非常堅定地否決了夜昙的建議。
這建議幾乎與他的計劃背道而馳。
可想而知,他不可能同意。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夜昙不滿地跺腳。
她也知道,就算現在少典有琴真的将自己交出去,恐怕也無濟于事。
“那你為什麼就不發兵抵抗啊!”明明之前他才用了沒多久便将那些個叛軍都治得服服帖帖的,她不相信現在他就沒這個能力。
所以,這一切……大概隻能是……
計劃?!
這麼看來,他就是故意的!
“昙兒,你相信我,我沒事的”,面對夜昙驚疑不定的眼神,神君抓着她的手安慰道,“快和你姐姐走,聽話。”
“……”夜昙看了看夫君,低下頭。
“說實話,我是真的有點怕。”
大軍壓境,不管是誰都會有點緊張的。
“你一個人應對嘲風還有叛軍,真的沒問題嗎?”
她是怕他真的死了。
“昙兒,大王他……應有自己的打算的”,眼見談判陷入焦灼,一旁的青葵摸了摸夜昙的腦袋,“我們要做的是,讓他沒有後顧之憂。所以,随我走吧。”她拉起夜昙的手,“别忘了你現在不是一個人,還有孩子……”
“不必擔心我”,神君和不遠處的青葵交換了一個眼神。
“……我不要管你了!”夜昙被這兩個人的一唱一和氣着了,轉身就朝大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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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夜昙被青葵哄着離開後,少典有琴走出殿門。
他遠遠地望了一眼摘星樓下,趕工出來的祭台。
今天之後,大概就會結束了。
再轉身時,少典有琴的眼神中已經退卻了溫柔與留戀。
他朝着摘星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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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樓上。
大約半個多時辰後,漸漸開始有喧嘩聲由遠及近。
“找到了!”一個将領打扮的人出現在摘星樓上。
他身後,跟着的是大股士兵,還有嘲風。
“……”少典有琴不發一言,拿起手邊的軒轅弓,搭弓拉箭。
一箭射向嘲風,正中他的肩頭。
“殿下!!!”士兵們紛紛拔刀,将嘲風圍在中間。
“保護殿下!”
“若要取我性命,盡管來吧!”很少挑釁人的玄商君并不知道面無表情地看着對手,實際是一種極大的侮辱。
“不必!”嘲風咬了咬牙,拔出了肩頭的箭矢,随手一丢。
“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對決。”他伸手攔下了正欲上前的士兵。
殺母之仇,他必須親自報。
高樓前,玄商君扔下了軒轅弓,拔出了手中劍。
他要喚醒嘲風身上的煞氣,故而用箭射他。
如他所料,祭台之下的黑濁煞氣開始翻湧。
這意味着,誅仙陣已有所感應。
“呀——”轉眼之間,嘲風已經揮着刀沖到了他眼前。
神君舉起劍。
“哐——”利刃相擊發出清脆聲響。
震動引起的餘音經久不息。
神君且戰且退。
這個世界都是嘲風的思維顯現。若他死了,亦或是陷入瘋狂的話,會是什麼後果?
他是不敢冒險的。
事實上,少典有琴的選擇,和傳說中自焚于摘星樓的纣王并無本質不同——
自殺獻祭,以謝天下。
也算完成了以周代商的交接。
而且,他的死,或許還能向天下人證明一件事。
神不會插手。
獻祭自己以求大商國運,是毫無意義的。
戳破的是神權政治本身。
寒光閃過,少典有琴擋住嘲風劈頭一擊,看向他的眼裡依舊平靜無波。
白露時節,玄鳥歸。
蒼涼的秋意,随着冷風,滲入了所有人的骨髓。
這個世界是虛假的。
可惜了……
“保護大王!”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了讓神君有些驚訝的聲音。
少典有琴分出心神看去。
來的是一隊禁軍。
他認識裡面的每一個人。
“你們來做什麼!!!”這不是他計劃内的事情!
其實,這世界說假也假,說真……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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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奔跑在宮道上,正往西邊的宮門急駛。
不斷滾動的車輪就像是某人七上八下的心一般。
“駕——”
為了保證絕對的安全,趕馬車的隻有青葵一個人。
這就給了夜昙一個機會。
“姐姐,你能不能等我一會兒啊?”夜昙撩起車簾子,“我想去如廁。”
“籲——”馬車漸漸停下。
“我陪你。”青葵當然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去。
“不用了,我找個林子就行了。”夜昙邊說邊跳下馬車往回跑。
身形靈活得不像是個孕婦。
“昙兒,時間還夠,你慢點,别跑!”
孕婦控制不住自己這種事情是常有的,故而青葵也沒有太懷疑,隻是控制着馬車在原地等夜昙回來。
夜昙一向挺怕死的,故而青葵并不擔心她會幹出跑回去送死這種蠢事。
“……”
青葵在距離西門不遠處等了許久,也不見夜昙回來。
她焦急着向來時的方向張望。
不好,遠方的宮殿已經開始開始冒煙了!
昙兒她……
一定是去找玄商君了!
青葵看了看馬車,又看了看宮門的方向。
她一把抓了馬缰,跳上車,又往來時的路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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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昙頭發散亂,穿着一身白衣,紫色的披帛胡亂地纏繞在她的手上,從遠處來看,狀若女鬼。但她也沒空管自己的形象了,她剛用美人刺幹掉了幾個叛軍,自顧自地奔跑在宮殿走廊上。
叛軍已經攻進了宮門。
她現在也不知道少典有琴在哪,隻能滿皇宮地找。
此時的青葵也在滿皇宮地找人。
“看來懷孕真的會讓人做出蠢事……”夜昙有些不甘心地四處奔走。
這冤家到底會在哪裡!
對了,摘星樓!
夜昙靈機一動。
她方才也是急糊塗了!
他最近一直都很關注摘星樓下那個祭台的工程進度,說不定是在這附近呢?
夜昙轉而向摘星樓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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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
終于給她找到了!
“昙兒!”
看見夜昙的一瞬間,少典有琴的心又提了起來。
“你怎麼回來了?!”神君還在和趕來的禁衛軍們共同禦敵。
他們各個都是戰場上厮殺出來的,武藝不可謂不高強。
“你還要把我也趕走嘛!”
都已經是徹徹底底的孤家寡人了,就剩身邊幾個護衛,還是之前出征的時候一起殺敵的同袍,屬于自願留下來,怎麼也趕不走的那種。
“昏君!”夜昙低聲咒罵了一聲。
她這哪裡是在演蘇妲己,分明是霸王别姬。
“等着,我來幫你!”
孕婦上陣這種事情,她也算是第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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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兒,你快走!”少典有琴一邊和嘲風纏鬥,一邊要分神照看她。
三心二意,屬于兵家大忌。
但關心則亂,他沒辦法熟視無睹。
不僅是他,嘲風率領的叛軍們也多少有些懵逼。
這突然冒出的女人?女鬼?
是什麼情況啊?
“殺了那個女人!”随着嘲風的一聲令下,原本還有些猶豫的士兵們緊緊地握住了自己手上的刀。
刀鋒劍雨劈頭蓋臉地朝着夜昙襲來。
“昙兒!”
“昙兒!”
一男一女兩個聲音響了起來。
少典有琴一開始隻是單純地防禦嘲風的攻擊。
現在,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直接用劍隔開了嘲風的刀,又一掌将他擊出去老遠。
“昙兒,你怎麼樣?”擊退了嘲風,神君趕緊跑過去看夜昙的情況。
另一邊,嘲風還想再追,卻被人一把扯住了手臂。
“都給我停下!!!”
青葵的高聲厲喝讓交戰的雙方都有些愣神。
随後,混戰的士兵們緩緩收起了手中的刀劍。
畢竟禁衛軍和叛軍都認識“姬發”。
“你……”眼見着青葵來了,嘲風的動作慢了下來,“你攔我做什麼?!我要殺了那個妖女!”
“殷郊……你聽我說……”論武藝,青葵自然不可能是嘲風的對手,但跑過來的這一路,她已經想好了對策。
青葵摸了摸自己袖子裡的藥瓶,準備先禮後兵。
“你既然要做如封神榜所預言的天下共主,就應當知道不能濫殺無辜。”
“無辜?”嘲風冷哼一聲,指着稍遠處的夜昙和少典有琴,“你認為他們兩個是無辜的?他們殺害了我的母親!”嘲風顯然又激動起來。
“我沒事”,夜昙回握住少典有琴的手,“姐姐已經拖住了嘲風,咱們趕快逃吧!”
她潛意識裡相信,嘲風是絕對不可能傷害青葵的。
“昙兒……”神君還想再說點什麼勸她。
突然之間,大地深處又傳來了一陣震動。
“怎麼了?”夜昙有點慌張地看向自家夫君,“又地震了?”
“……”少典有琴看向樓下祭台。
他能感覺到,那震動就是從祭台地底深處傳來的。
事到如今,已經停不下了。
“那就更應該公平對決了”,那廂,青葵還在試圖勸說嘲風,“你帶了那麼多人,用來對付他們,未免小題大做……就算是赢了,也勝之不武,你說對吧?”
“與他們還講什麼道理”,嘲風想要甩開青葵的手,“我管不了那麼多了!”
“你站住……”青葵拿出了手中的藥瓶,正準備故技重施,讓嘲風先喪失了行動能力以後再做區處。
隻是,她揚藥粉的那一瞬間,大地突然又劇烈地顫動了一下。
青葵瞪大了眼睛。
他們腳下的地面就這樣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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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樓就要塌了。
意識到這殿的一瞬間,夜昙甚至都沒來得及感到害怕。
“快走!”她拉起了少典有琴的手。
“他們想跑!”這時,嘲風身邊的斥候向夜昙二人所在的方向揮下手。
“放箭!!!”
話音剛落,數支火箭破空而來。
神君攬住夜昙,身形幾動,錯開了火箭,又将夜昙放在摘星樓一處角落。
“不要動,就在這等我。”
少典有琴重新執起手中之劍,朝着沖過來的幾人揮去。
火勢蔓延得很快。
不過須臾的打鬥,本就搖搖欲墜的摘星樓,已然在火光之中搖搖欲墜了。
“昙兒”,神君收起劍,來到夜昙身邊,“我帶你下去。”
如今隻好先送她到安全的地方。
“姐姐,咳……快下樓!!!”夜昙沒忘了朝身後喊話。
隻是,大火阻擋了她的視線。
這導緻夜昙根本就看不清身後的情況。
“小心!”正在夜昙四處張望,尋找青葵之際,隻覺自己的腰被人推了一把,整個人不可控制向後退了幾步。
随後是若裂帛一般的尖銳聲音,似是被放大了無數倍,轟然在耳邊炸響。
等她回頭的那刻,就看到推開自己的人正扒着摘星樓的一處闌幹,身體卻挂在樓外。
摘星樓本就是中空的。
遇到地震,加上大火灼燒,脆弱的結構終于承受不住。
樓體直直地從中間開始裂開。
“沒有情!!!”
夜昙趕緊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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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大火阻隔了青葵和夜昙,一時之間,竟無人察覺他們這裡的變故。
青葵和嘲風還在為是否要逃離而拉扯。
衆人忙着滅火,逃竄,也就無人注意到他二人遭遇的危機。
“你怎麼這麼重!”夜昙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拉住人手腕。
“啊……”
她的肚子不可避免地和牆體摩擦。
疼死了!!!
“撕拉”一聲響起,衣服裂開了一個口子。
但眼下她卻顧不得這麼多。
“你幹什麼呢!”夜昙才不相信憑他的功夫會上不來,“你……快點踩着哪兒……上來啊!”她一個人的力氣,是拉不動一個成年男人的。
“昙兒快松手”,掉下去的時候,扒住牆是他的本能沒錯,但現在的情況是……
自己身下就是祭台。
少典有琴擡頭看向臉都憋紅了的夜昙。
雖然和他之前想的不太一樣。
但……這樣也好。
“我死之後,此陣可解。他們也都會安然無恙。你快從樓梯那下去!”
“你……别逼逼了……”不知道她現在有多辛苦嘛!!!
“快……上來!”夜昙的語氣已經帶上了幾分咬牙切齒。
他之前說的那句話,她現在終于明白了。
願意為她死,但同樣也願意為全天下的人死。
“快放手昙兒!”見夜昙死活不肯松手,神君有些急,“你不放的話我們都得死!”現在,他的腳踩在一處凸起的木刺處,才能維持住不掉下去。
而且,上面的火越燒越大了。
“你放手!你再不放手我……”
其實,要掰開她的手也不是不行。
“你還想怎麼樣?你還能怎麼樣!”夜昙氣得咬牙切齒,要不是咬不到人,她一準直接上去撕了他。
“除了這條命,你還有什麼能威脅我的?”
“我……必須這麼做。”少典有琴看向夜昙的眼神裡有堅定,也有歉疚。
“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連累你和孩子。”
“所以,這條命,必須補償給孩子。”他想了很久,覺得也隻能是一命抵一命了。
“你的那份……隻能回去再補償了。”
“你個混蛋!”
有的時候,她真的覺得他是有點瘋的。
“你這麼做……是雪上加霜!”
為什麼要把責任全都攬過去啊混蛋!!!
“對不起……”千言萬語,終究隻彙成這句話。
“廢話……少說!”夜昙并沒有放棄勸說,“快……上來!”
“危險!”少典有琴的餘光突然瞥見距離夜昙不遠的牆角冒出了一個周人裝束的士兵。
那是趕來增援的士兵,他們正是從他原先規劃好的逃生路線摸上來的。
“……”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夜昙隻得騰出一隻手來。她将自己身上的紫色披帛胡亂一扯,随即将披帛一頭垂下,綁上少典有琴的手。
“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