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蝗災問題,離光氏皇族的車隊又踏上了既定的巡幸道路。
某天,夜昙車架的馬車簾忽被一陣風吹掀了,一道粉色的光直刺進來,卻被玄商君一把截住。
粉色的光在他手上化作了一隻鳥。
“慢慢!”
夜昙推了推少典有琴的手。
“你快放開她!”
“咳咳咳……”化為人形的慢慢咳嗽了一會兒,也顧不得找玄商君理論了,她一把抱住夜昙的手,“昙昙,不好了不好了!我們家少主被獸王關進獸獄了!你快去救救他吧!”
“……怎麼回事?”
“哎呀,就是之前嘛!為了和你一起去魍魉城賭博,我們家少主可是把自家金庫都掏空了!”
“……”
“……”
車廂裡靜默了一陣子。
“救!馬上就去!”夜昙想起自己的本金還是跟帝岚絕借的,馬上跳了起來。
是的,誰也不會是天生的老千王者,她也是交了很多學費才開始回本,如今隻是還了一部分。
嚴格來說,帝岚絕被關,她也有很大的責任。
“區區一個獸獄,本公主就……闖了!”夜昙大包大攬,“放心啊!沒事的!”
反正她父皇也不會在意自己的行蹤,隻要和青葵說一聲就行了。
“真的嗎,太好了昙昙!”
“……”一旁,玄商君看着仿佛已經劫獄成功的主仆二人。
他的心情很複雜。
看這樣子……就知道是阻止不了她們了。
隻是……獸族也不是好相與的。
憑他們這幾個,能行嗎?
少典有琴多少有些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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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青葵說了情況以後,夜昙點了個和帝岚絕頭上一模一樣的印子後,在慢慢的帶領下,來到了獸獄。
“公主……”
“你回來了?哎呀小玄子你蹲下來點,小心被發現了!”
本來她也想給玄商君點來着,卻被對方無情拒絕。
這是當然的。
神族的尊嚴決不允許他這麼幹!
“我去引開他們,你們進去救人。”隻一會兒功夫,玄商君就将守備的巡邏路線摸得差不多了。
“公主,我……”少典有琴剛想說自己可以教她個口訣用于破門,那廂,夜昙已從胸口摸出了根黑糊糊的棒狀物體。
“那小玄子你自己小心點喔!慢慢我們走!”
“……”
玄商君将巡邏人員引開後,夜昙和慢慢便貓着腰潛進了獸獄。
“帝岚絕!!”沒幾下,她就順利撬開了帝岚絕的牢房門。
“少主!可終于找到你了!”慢慢兩眼泛着感動的淚花。
“昙昙!”看到心上人來救自己,帝岚絕也很激動。
他撲上去,一把抱住夜昙,忽略了一旁叽叽喳喳的慢慢。
夜昙這才發現,帝岚絕背後的整片衣裳都被血染紅。
隻一動,他後背就又浸出血來。
“帝岚絕!!!”她登時大怒:“帝錐這個老畜牲,竟然把你打成這樣!!”
“昙昙……”聽到夜昙的咒罵,帝岚絕臉上露出了尴尬神色。
“怎麼,我說錯了?”夜昙暴怒,“不就是借他點錢嘛!至于的嘛!果然畜牲就是畜牲,修煉再多年,也是獸性難改!總有一天,本公主要給他點顔色看看!”
她整個人已經完全暴躁了。
帝岚絕忍不住捂臉,“不是……你罵他的時候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他也是獸族啊!這會兒也一起躺槍了。
夜昙哼了一聲,又回頭看向臉上寫滿“重色輕友”四字的慢慢。
“慢慢,還愣着幹嘛呀!快把我給你的包裹打開!”
“哦哦!”
待玄商君進來牢獄時,夜昙正很不熟練地在給帝岚絕上藥。
獸界少主躺在牢房床榻上,脫了外袍,背上青紫淤血。
一旁,他家那不省心的公主整個人都快貼帝岚絕身上了!
……一副不清不白的樣子。
簡直不堪入目啊!
“之前見過的,這是我家小玄子。”
考慮到之前那次,天太黑了,夜昙還是象征性地開口介紹了一下。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離開。”并不想寒暄的玄商君建議道。
說罷,他也不等夜昙答應,隻是将帝岚絕攙起,往牢外走去。
“欸,等等我!”
玄商君果然站住。
他不認識去少君府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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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外看守的衛士都和帝岚絕與慢慢很熟,見自家少主回來,完全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狀态。
少君寝室。
“所以,你爹就隻是因為金庫的事情打你嗎?”夜昙啃着一顆蘋果,坐在桌上晃着腳,看着少典有琴給帝岚絕上藥。
“放心,你跟我借錢的事情,我一點沒說!”
“夠兄弟!”夜昙跳下桌子,狠狠拍了帝岚絕肩膀。
“怎麼了,弄疼你了?”
“沒事!”獸界少主龇牙咧嘴了好一會,好不容易擠出一句,“不疼!”
“啧啧……他也太狠了!”品鑒了一會兒帝岚絕的傷勢,夜昙忍不住感慨。
“其實……是這樣的……”提起這茬,帝岚絕的語氣虛下來。
地震過後,獸界也一樣遭災了。
獸王準備動用自家小金庫救災,金庫差不多被搬空的事理所當然地被發現了。
“這不就是少主你的問題嘛!”慢慢揣着手,毫不留情地戳她家少主的心窩。
“其實我叔父也貪污了!”不想在心上人跟前失了面子的帝岚絕開始爆黑幕,“而且父王有号召大家捐款,叔父他們分明是有錢的……”
但是他們都不肯捐。
“而且他還咬着這件事不放,一定要獸王處罰少主。”慢慢在一邊添油加醋。
“所以獸王就隻能把我們家少主關起來了。”
“呵……看來獸界大王也喜歡玩大義滅親這一套啊……”夜昙嗤笑一聲。
“帝岚絕你是傻瓜嗎,你怎麼不跑?”真想拿命去履忠踐孝不成?
“本少主……那也是有擔當的好嘛!哪能就這麼逃跑!”在他家昙昙面前,自己當然要支棱起來了!
“你傻啊,俗話說‘小杖則受,大杖則走’嘛。”夜昙轉頭想要尋求肯定,“對吧小玄子?”
“……”少典有琴低頭思忖了一番,“公主,獸界少主偷錢在先,理該受罰。”
“……”一個兩個,都是榆木疙瘩!
她怎麼會有這麼多傻瓜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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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獸族皇宮大殿,臣子齊聚。
衆獸正為了救災一事展開着沒有實績,卻又熱烈的讨論。
這廂,獸王帝錐身邊的将領——一頭黑熊精正就貪污公款一事彈劾帝爻。
“你這都是誣陷!”帝爻怒吼道。
咆哮聲震得整個大殿仿佛都搖晃起來了。
“帝爻!”名為熊毅的黑熊精立刻怒道,“獸王面前,豈容得你放肆?!”
然而,除它外,其他大臣無一人吱聲。大家目光垂地,一副聽而不聞的模樣。熊毅看看帝錐,又看看滿殿靜默的朝臣,怒不可遏:“帝爻以下犯上,你們都瞎了?聾了?”
帝爻冷笑:“熊毅,你言之鑿鑿,說本王貪墨金銀,可有證據?”
熊毅頓時有些語塞,“證據不都讓你銷毀了!所以我才奏請徹查!”
“無憑無據,安敢誣指本王!”帝爻的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笑意,“貪墨之人從頭至尾隻有一個,那就是少主帝岚絕!”說到此處,他又緩了口氣,“不過,王兄老來得子,偏寵愛護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此子才疏德薄,恐是……難當重任。”他的話顯然意有所指。
帝錐無言以對。
自己這個弟弟早有不臣之心,且也有這樣的實力。
這次自己如此被動,說到底還是要怪那個孽子!
還有那個離光氏的災星公主!
自從岚兒認識了她,就沒什麼好事!
帝錐臉色陰沉,但依舊隐而不發。
顯然,對帝爻,他甚至是有所畏懼的。
見狀,帝爻自然乘勝追擊:“王兄,臣弟聽聞,你已将帝岚絕釋放了?”
“是又如何?”帝錐神色更為森冷。
他處罰帝岚絕,隻是為了對衆人有個交待罷了。
帝爻義正言辭,仿佛正義使者:“帝岚絕如此荒唐浪蕩,王兄竟這般便輕縱了他。我等身為臣子,心中實在不平!”
帝錐冷眼注視着他:“什麼時候孤王的旨意,還需你來指手劃腳了?”
“就憑……我比你強——”帝爻心中銜恨,蓦的仰首怒吼。
帝錐心知此時絕不能退卻,亦長嘯一聲,威壓直逼帝爻。
其他臣工被這嘶吼聲震懾,紛紛下跪。
“嗷——”帝爻咬緊牙關,繼續強撐。
在獸族,挑釁首領是常有的事。
誰失敗,誰退位。
帝錐再提一口氣,威壓全面爆發,卻依舊沒能徹底鎮壓帝爻。
帝爻見不能取勝,心下焦急,猛然化了原形,向帝錐撲去。
他一心都瞄着王座上之人,身軀卻冷不防被大殿一側橫空而來的一道藍光攔下。
“還愣着幹嘛!”帝爻兇相畢露。
“都給我上!”
玄商君手上之劍冒着青色寒光,帝爻手下那些野獸還未撲過來,就已被絞成碎片。
碎肉飄然而下,遠遠一觀,竟如落英翩跹。
見大局已定,帝錐緊握的右手,才緩緩松開。
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自己今日就要敗于此……
他忍着喉間的一口血,勉強維持着鎮定之态,緩步離開正殿。
是的,這一切都是預先安排的。
夜昙公主小許了個願望,當然,玄商君也想試試自己的實力究竟幾何。
五百年來,他都是一個人練習,對四界其他族類的實力沒有準确把握。
上次打了沉淵,這次是獸族。
帝爻狼子野心,剛好拿來試驗。
“好诶~”夜昙跑上來,拉起玄商君的手就開始歡呼。
“公主當心。”少典有琴收了劍。
這劍是借的帝岚絕家的寶庫。
畢竟他的法力可不能全浪費在維持清光劍上。
“沒事沒事,我不是有它了嗎?”夜昙揚了揚手,“你現在可傷不到我~”
她當然還順便訛了帝岚絕好些材料,美其名曰是幫忙的報酬。
在少典有琴裝作“不經意”的提點下,三人最後一起捏出了個奇形怪狀的武器。
圖紙是夜昙畫的,材料配比是玄商君調的,煉制是帝岚絕幹的。故而,最後得到個奇形怪狀,三人便開始互相甩鍋。
不過,夜昙倒是沒有嫌棄這個武器,反而是立馬給它取了個名号——美人刺。
“咱們一會兒就可以出發,去斬除餘孽!”
夜昙公主揮着手中美人刺,鬥志昂揚。她還順了一些治外傷的良藥治療自己的腳傷,效果立竿見影。
他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将帝爻的勢力連根拔起了!
此次,帝爻雖戰敗,但多年經營,他積累深厚,手下餘孽還盤踞于整個獸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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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獸邊界某村落。
“小玄子!”夜昙緊了緊自己臉上的圍巾,“你認真點找好吧!”
抄帝爻家的結果并不好,他們并沒有搜到很多财産。這意味着——他的财産早被轉移了。
而轉移财産之人,大概率是帝爻的心腹。
“……”誰知道帝岚絕給的情報到底準不準确!
“其實……這些事情本也與我們無關……”少典有琴有些不滿。他是被夜昙強拉來的。
為什麼他要在這裡啊?
這都是獸族内部的事情。
“哎呀,都是為了朋友嘛!你就不要計較那麼多了嘛!”慢慢被留在少君府照看帝岚絕的傷勢,自己是來幫忙追蹤帝爻的餘孽,還有财産的!
夜昙公主心中的小九九昭然若揭。
“……”他們兩個,一個人族,一個神族,幫獸王平叛,也算盡了所謂的朋友之誼了吧?何必還來追讨财産?
玄商君有些理解不能,又不太好反駁。
“公主,你是想獨吞這筆錢吧?”
“什麼呀!”被戳破了真相的夜昙蹦起來。
“我完全是為了幫人!”才不是财産什麼的呢!
“此事獸王自會解決,公主不該多管閑事。”
獸王又不是沒有心腹軍隊了,怎麼看都輪不到他們兩個來吧?
“……”她家小玄子好像一直就不喜歡帝岚絕。
怎麼這麼愛記仇啊!
“你自己之前還不是多管閑事?”
“什麼?”
“你之前不是去求那什麼……蝗神?”既然他堅持自己沒被騙,她就順着說吧。
“我是為了蒼生。”如今這是獸族内政,比起抓餘孽找回财産,他倒是甯願去路邊幫忙給災民施粥。
“……蒼生”,夜昙擡手摸了摸下巴,“在哪裡?”
“這裡?還是那裡?”
“這大街上也沒幾個人嘛……”
“是有些冷清……”玄商君看了看空蕩蕩的大街,又看向夜昙。
“……你什麼意思?”
“你之前求蝗神時認識那裡的百姓嗎?”
“不認識。”
“一點交情都沒有,為何要替他們求神?”
“……公主,人族遇到麻煩就可以去求神族,這是常識。”玄商君含糊其辭。
“那獸族也能求神的對吧?”
“他們自然也可以。”隻是對于神族而言,獸族的地位較人族更低。倒不是因為獸族法力上不如人族,主要是在“克己複禮”上,它們向來做得不行,難免被瞧不起。
“但……獸族常去求沉淵族。”玄商君意有所指。
“哦~原來神族高尚的救助還是分人的啊……”夜昙毫不客氣。
“公主,神族也不會随便救人。就如你來這裡,也不單純是為了帝岚絕。”玄商君針鋒相對。
她挑釁神族在先,他自是想回擊。
“我承認,除了幫帝岚絕忙,也是為了錢啦~”
這世道,苦守本分唯清貧。
她當然要不擇手段的搞錢。
“我就是要把錢都找回來”,她又不是神,用不着維持“高尚”。
那些錢,本就都是他們從别人手上剝削來的。
取之于民,當然要用之于民。
她拿的根本問心無愧好嘛!
“帝岚絕答應我了,等搞定了,我欠他的錢就一筆勾銷。他還說,不管我追回多少,都分我兩成!”
“……”這姑娘究竟是有多愛錢啊,而且……
“你到底欠了他多少?”
“……其實也就是……”夜昙撓撓臉,伸出兩隻手。
又翻了翻。
“你說什麼??!!”
小小年紀居然就欠那麼多債!!
成何體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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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循着獸王給的線索,在村落裡找了半天,不知不覺已是傍晚時分,隻能先找了個客店安頓。
老闆娘是個帶孩子的女人,整個客店還隻有一個夥計。
一點也不專業!一點也不好客。
住慣了驿館的夜昙公主忍不住噘嘴,眼看着就要跑到櫃台跟人拍桌子,被玄商君攥住了衣袖。
“夜昙,天色已晚。”他們隻能将就一下。
村落不大,隻有一家客店,他們不住就要露宿荒野。
“……”
可想而知,客店提供的晚餐也很一般。
夜昙有些瞧不上,畢竟這可是她付了錢的!
最後他們隻能回房啃自己預備的幹糧。
“好冷啊……”床沿上的夜昙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邊境荒僻,溫差真的有點大。
“我去給你拿條被子?”玄商君起身,往門外走去。
“有沒有暖爐啊?”夜昙“啪”的一聲将自己摔進床裡邊,開始滾來滾去,似乎覺得這樣能增加一些熱量。
“我去問問。”看着在床上滾得毫無儀态的公主,玄商君忍到轉過身後,才開始抽動嘴角,“你小心掉下來!”
“不會的啦~”
最終,少典有琴帶回一床被子,一個炭爐。
他用火折子點燃炭爐,又将被子蓋到還在翻滾的小姑娘身上。
夜昙一把卷起被子,繼續滾得像顆元宵。
玄商君起身,吹熄了房間的蠟燭。
“明日還要趕路,早點睡。”
直到整間房間都開始熱起來,夜昙才漸漸停下動作。
“呼……”元宵那方向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很明顯是睡着了。
作為神族,玄商君沒有睡覺的必要,因此,他隻是坐在桌邊,閉目打坐。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睜開眼睛。
不對!
呼吸聲不對!
他趕緊跑向床邊查看夜昙的情況。
“公主,醒醒!”少典有琴拍了拍夜昙的臉。
後者毫無反應,臉也很燙,呼吸急促。
不會是被子蓋得太實,悶着自己了吧?
還是……
玄商君的目光轉向了床邊火爐,隻見爐中正冒着灰色的煙氣。
是了,這爐子裡的碳火本就有些濕,點火時他就注意到了。
終究是自己大意了!
玄商君趕緊用茶壺中的水澆滅爐火,随後打開窗戶。
做完這一切,他又回到床邊,撈起夜昙,揀了幾枚她從帝岚絕那裡訛來的藥丸,和着茶水給人灌下去。
“咕噜噜……唔……咳……”玄商君有些心急,灌藥的動作算不上多溫柔,夜昙是被嗆醒的。
“公主?你感覺如何?”少典有琴拍拍她背。
“……疼!”
她隻覺一陣強烈的劇痛席卷頭部,且全身無力。
“……你是不是趁我睡着,打我腦袋了?!”自己平時也沒少欺負他。
“公主,方才你自己滾到床下了,磕到頭才會疼。”為了讓孩子長些記性,玄商君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以後都不要再這麼睡了!”
“你騙人!這麼多年了,我從來沒有滾下來過!一定是你幹的好事!”夜昙對自己的睡姿相當自信,她掀開被子,準備胡攪蠻纏。
“……噓!”
“你幹嘛!”夜昙還要控訴,卻被一把捂住了嘴。
“……”原本應該很安靜的客店,傳來了一些不和諧的響動。
是有人踩樓梯的聲音。
有人來了。
玄商君用眼神示意夜昙。
想也知道,無人去叫,這裡的店小二不會那麼勤奮,為住客提供什麼夜間服務的。
“……”對于夜晚的突發事件,夜昙一向很有經驗。她安靜下來,小聲和人咬耳朵,“幹嘛那麼緊張啊,那也有可能是去服務其他新來的客人啊……”
她話音剛落,便聽到那腳步聲在自家門口停下了。
随後是刀片移動門栓的聲音。
“也好,就拿他們來祭一下我美人刺!欸我刺嘞?”夜昙想去翻自己的包袱。
“……”玄商君将夜昙按在床上,跟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便用被子重新将人蓋好。
他迅速起身,在包袱裡撈了個武器,隐藏到床側。
定睛一看,進門之人竟是老闆娘。
她蹑手蹑腳地來到床邊,顫顫巍巍地拿起了手上的菜刀。
看似千鈞一發之際,一個冰涼的東西抵上了女人的喉嚨。
“放下。”是比刀鋒更冰涼的聲音。
“哐當”一聲,女人手上的刀掉落在地上,整個人也癱軟了下去。
“你開的是黑店啊?!”夜昙也不顧頭還在痛了,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彈了起來。
但她依舊不敢很大聲。
這種黑店一般會配備打手,這女人可能隻是個用來探路的。
“饒……命……饒命……”癱坐在地上的女人已經披頭散發。
“你們想要什麼?說了就放你走。”玄商君手中的美人刺依舊橫在女人脖子上。
女人不敢再動彈:“他們早就發現了……你們是獸王派來的人。你……剛好來問火爐,他們就想用煙弄死你們。”
“他們?”夜昙蹲下來,平視婦人,“帝爻的人?”
看來問題不僅僅是黑店。
他們的行蹤一早就暴露得一幹二淨。
“離開這……”婦人全身都在顫抖。
“你們的首領在哪裡?”夜昙伸出手,強迫婦人擡起頭。
婦人的眼中是很明顯的恐懼。
“這裡的人都死了……救救我,救救我和孩子!”
“你說清楚一點。”夜昙還想再問,卻被少典有琴攔下。
他聽見一樓有動靜。
“公主,你将她綁上,我下去看看。”說着,玄商君遞了一截兒捆金繩過去。
這次還真多虧了夜昙向帝岚絕讨要的寶貝。
“你小心點啊!”
等夜昙手忙腳亂将人捆好的時候,少典有琴已經回來了。
“怎麼樣啊?”
“逃走了。”看起來,這個女人隻是個前哨。她一直沒下來,下面的人知道有問題,當即跑了。
“你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反正人也跑了,夜昙開始大聲了。
睡一半被吵醒,她頭還疼着,一肚子火都沒處發洩。
“這鎮子裡的人……都被剝了皮。它們……它們其實都是獸族。”女人的聲音顫抖着。
“你的意思是……他們殺了人,然後剝了人皮僞裝成人?繼續欺騙新的旅人?”
玄商君心下震動不已。
當時,他們就覺得行人稀少。
若真是人皮……的确可以掩蓋獸族氣息。
婦人狠狠地點了點頭,開始啜泣。
剩下二人面面相觑。
誰能想到,這看起來很不起眼的安詳小鎮,已經人妖颠倒,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