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發現得早,不至于有什麼禍患”,藥王捋了捋胡子,“她和那獸界小鳥身上感染了極淵之眼的怨蟲,才會一病不起。”
“如今中了昆侖阆苑的欽原……”
“何為‘欽原’?”昆侖,那是傳說中的神仙地界,故而玄商君對這個名字有些陌生。
“長得像蜜蜂,本體有鴛鴦那麼大,蟄了鳥獸,鳥獸就會死;紮了樹木,樹木就會枯,飲天塹,食百草……可是珍貴得很!”
“正是殺她的好時機!”
少典氏處事,素以鐵面無私聞名,故而藥王也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
“……”玄商君将夜昙抱回床上,轉而一臉凝重地盯着他。
“……”目光閃動間,藥王很快就意識到不對勁。
沉默就是暧昧,暧昧就是偏袒。
人精,哦不對,神精當然明白。
“……真人”,玄商君思索片刻後,再次向藥王拱手見禮。
“就算是地脈紫芝……如今她不過是肉體凡胎,不會有威脅四界的機會。”地脈紫芝……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不過,她的身份若是暴露,四界必然掀起血雨腥風,還請真人……守口如瓶。”
“這……”他沒聽錯吧?
“本君知道,真人位屬上神……一直隐居于此,不問世事,醫者仁心,救人無數……”所以,他覺得能談下來。
不過,對方德高望重,光是輩分上就不知道壓了自己幾頭,要說動他,還是要動之以情。
“老夫我隻是上神的友人耳……”
“您的擔憂,不無道理。”地脈紫芝的存在,本就是罪。
可她什麼都不知道。
“……身為地脈紫芝的花靈,亦非她之過。”
“如今,她不過一介凡人,受身份之累,并不好過。”一路艱辛,他都看在眼裡。
“本君向您保證,絕對不會讓她有威脅四界的機會。”
他會看好她的。
“你别看她現在乖巧,地脈紫芝濁花,天性頑劣,若有一天,她不聽你的話了,又待如何?”藥王話裡透着涼氣。
“她不是這樣的人。”她不是壞孩子。
“本君……不會讓她有機會做壞事。”
“萬一她被别人利用了呢?”
“她……夠聰明”,不過,光靠她一個人,肯定不行。
“本君斷不會讓人有可乘之機。”
若真的有那一天……歸墟的事情,本就是他的責任。
“真人,地脈紫芝,上古血脈,何其珍貴……不如留她在身邊,于您研究藥理,當有助益。”曉之以情的同時,玄商君沒忘了用藥王的興趣釣他。
這招還是他向夜昙的學的。
“真人仁心仁術,請您救救她!”
“所以……你知道她是地脈紫芝花靈轉世,還是一意要救她?”
藥王表情莫測,“玄商君,你可知道,知情不報,還暗中幫助,這可是掉腦袋的大罪!”他不置可否,“若老夫幫了你,一旦事情敗露,我也難免誅仙台上挨那一刀……”
藥王一臉難色。
“真人!”少典有琴并未被他一番言語吓到,反而愈加堅持。
“即便你是天帝的兒子,若此事敗露,他怕也不會徇私。”
“你執意要救,可是有覺悟了?”
這一番對話下來,藥王早已經看出來了。
這小子定是喜歡這女娃娃!
小姨子啊……人間是有不少此類風月。可這小子在人間才待了多久啊?!怎麼就沾染了此種因果?
不管怎麼說,自己可要和他好好談談條件了!
“若是要老夫與你一同冒險……”
“小子,先前允的那些……可不作數了。”
“真人有何條件,但說無妨。”
“嗯……”藥王滿意地點點頭。
這小子還算上道!
“玄商君,你可想清楚了?”
藥王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笑得一臉和藹。
就像那強盜條件不是他提出來的一樣。
“我答應。”藥王要他當徒弟,為了救人,他隻能答應。
至于以後……以後再說吧!
“……請真人施救。”
“先不着急言謝,老夫聽說,星辰各有其道。玄商君,可是已尋到了自己的道?”狀似随意,卻句句直搗黃龍。
“……不敢言是,但……亦不遠矣。”
“哦?”藥王似笑非笑,“縱恣胸臆,無所畏憚,數違君父之命……”
老者眼眸深深,似是能夠看透人心。
“你這樣,還能算是嫉惡如仇的神族嗎?”
“真人”,玄商君沉吟片刻,複又開口。
“神……是無形,無有苦惱,亦敬衆生,應愛有情可畏。”
他終是明白師父當年沒說出口的話為何了。
也明白為何師父會說人界與獸界、天界大不一樣了。
因為,人間有情。
自己怎麼能看着有情之人就這麼去死。
“既如此……那麼,上天有好生之德……”藥王的話馬上就變了。
他不問世事,可也不懼天界神族。
他幫了一千七百歲的玄商君,既讓玄商君承了自己的情,也算是賣了昆侖一個面子。
也不違背自己作為醫者的責任。
“多謝真人。”
藥王坐下來,不知從哪裡抽出一張紙,開始寫藥方,随後又化出了一個不起眼的漆盒,遞給少典有琴。
“真人,這是?”
“打開它。”
玄商君不疑有他,打開時分,心裡多少是有些慌。
“這……”
“此乃蟬蟲。”說着,藥王又沖門外看去,“童兒,去燒熱水。”
“是,師父。”童子接過他遞去的藥方,應聲而退。
藥王這才回身繼續為少典有琴解惑,“玄商君,有道是‘金蟬脫殼化西涵’,疾病還要猛藥醫呀!”
“不知真人打算如何醫治?”
“給她放血,把我的蟲兒們引出來。”反正他好不容易搞來的蟲子絕不能死了!
“不行啊……”聞言,少典有琴面露難色,“她會受不了的。”
“真人能否換個更穩妥的法子?”
“師父,已經按您的吩咐準備好藥浴了。”一個童子站在門外行禮。
“擡進來吧。”
“其他法子倒是也有”,藥王拿手探了探冒着熱氣的藥湯。
“她體内有神族的血……是你輸的?”
“是。”
“那就用你的血喂養金蟬,再置其于這娃娃體内,然後由你控制,将她體内的蟲兒都逼至一處,最後再……”藥王做了個劃拉的手勢。
血放在藥湯内,蟲也跑不掉。
金蟬脫殼,此之謂也。
“……好。”一點傷都不受,好像是不太可能。
下了決心的玄商君劃破手指,将血滴到金蟬前。
他不打算近距離碰那玩意兒。
“你先喂着,等差不多了,再把她衣服脫了,抱進藥桶裡去啊……老夫這藥湯啊,不僅能殺怨蟲,還能夠逼出欽原……一舉多得啊!”藥王顯然對自家的配方滿意得緊。
等他自賣自誇完,卻看到人還站在一邊。
“你還愣着幹嘛啊?把她抱進去啊?”
“呃……”玄商君到底沒問出能不能不脫衣服。
畢竟藥浴哪有不脫衣服的。
可是……
“小子……”藥王的神情再次微妙起來。
“你不好意思啊?”
“……這……我……”
“光有這藥湯可是遠遠不夠的,待會兒你也得泡進去,才方便給她傳功啊!”
“……”他就是知道所以才……更不好意思了嘛。
“有道是‘醫者父母心’,但你不願意,我也不會逼你。老夫可以讓藥童來幫忙。不過……我的童兒們……學藝也不是很精……”
藥王撈了撈胡子。
“我……來。”玄商君狠下心,将人外衣脫了,抱進桶裡,随後捏住她雙頰,将金蟬送進她口中,自己則于後方将她身子固定好。
“把她的衣服都脫了。”
“……啊?這還不夠嗎?”
“你得讓她的身體直接接觸到藥湯,不然怎麼有用?”
“可……”玄商君被人問的啞口無言。
最後隻能把人剝得隻剩下件心衣與褲衩。
雖然男女授受不親……但誠如藥王所說,醫者父母心!!!
玄商君如是自我安慰道。
“怎麼還留了件?”藥王不甚滿意。
“這……公主會不樂意的……”玄商君面露難色。
“……”其實是他不樂意吧!
藥王看破不說破。
“嗚……”
夜昙被一股濃重的藥味熏醒了,睜眼一看,一片褐紅色。
“這什麼……”
她該不會是……
在血池地獄吧?
畢竟夜昙的腦瓜裡塞滿了奇奇詭詭的故事。
“公主……别怕。”玄商君隻覺懷裡的公主相當燙手。
小姑娘是真的長大了,他手都不知該往何處放。
放在胸前也不對,放在腰際亦别扭得緊。
“嗚……”她隻覺得渾身癢癢,難受得很。
“人家不要待在這裡!”
夜昙掙紮着想站起來,身體卻動不了。
一時間水花四濺。
她完全急了。
“夜昙,你……”
安撫無效。
“行了,不要廢話了,按她穴位!”藥王再看不下去。
玄商君無奈,最終隻能在夜昙後脖頸上按了一把。
小姑娘便軟在他懷裡。
玄商君将人抱緊了。
“沒事的。”
雖知道她聽不到,他運功時倒也還是不忘說上一句。
夜昙露出的肌膚上都是一點點的黑色,不複往日光潔,頗有些慘不忍睹。
觸手皆滾燙。
也不知道是誰的溫度。
手上……青絲纏繞。
細細密密,随着水浮動,不得掙脫。
操使金蟬,既費力,又費神。
不一會兒,玄商君額上漸生汗意,與蒸汽一同氤氲。
藥王看了看人,從水裡撈起夜昙的手。
此時,大片黑色都聚集于她手腕之上,成了一個鼓包,甚至上下鼓動,乍一看頗為可怖。
“差不多了。”
他拿出一把小刀。
“欸,真人,你輕一點,她很怕疼的。”玄商君忍不住唠叨。
“……”年紀輕輕,真是有夠磨磨唧唧的!
久經沙場的藥王手起刀落。
鮮血噴出,落進藥湯,發出咕咕輕響。
淌了一會,血和着蟲,飄到藥湯上,浮起淺淺一層,跟泡着西瓜穰似的。
玄商君忍不住閉上眼睛。
想到自己和一堆活着的蟲泡在一起,就有一股強烈的惡心感泛上心頭。
算了……他還是想點别的吧!
等藥王點頭後,少典有琴又催動金蟬,于夜昙體内過了一遍,确認并無其他殘留後,便與人十指相扣,自她腕中引出金蟬。
将人弄幹後,他又将人抱上床。
玄商君身上摸摸夜昙面頰。
臉……嗯,已經恢複了。
脖子……沒問題。
背……剛剛确認過好幾遍了。
他繼續閉着眼給她穿衣服。
腿……
玄商君猶豫片刻,還是睜開眼,稍稍撈起她裙子一角,又檢查了一遍,這才真的放下心來。
“玄商君”,正當少典有琴剛松了一口氣時,身後又響起道童的聲音。
“何事?”說起來,自己若真做了藥王徒弟,還得喚這童子師兄。
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師父交代了,讓神君和姑娘分别再泡一下。”他們方才已然換好了新的湯藥。
“……”怎麼就不能早點說!
不過……他本就連維持清光劍的法力都不剩,考慮到見藥王不能太過失态,他之前是用了夜昙當初贈的那枚伽藍聖果,勉強醫治了些内傷。
藥王到底是藥王,看來還是什麼都瞞不過他。
“神君若有需要,可喚我們。”
“好。”
小童見禮後,便應聲而退。
玄商君隻能認命地把人扒了再泡進盆裡,然後走向屬于自己的那盆。
好歹這回是不用擠一個盆裡了。
隻是,泡藥也不安生。
他才坐下去沒一會兒,就看到旁邊浴桶裡那團軟綿綿的直接就沉下去了。
藥湯還在那咕噜噜冒泡。
“夜昙!”
等少典有琴重新把她撈起來時,夜昙已經泡足了。
是的,玄商君多少也存了些讓孩子好好洗幹淨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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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夜昙是被一陣聲響吵醒的。
她睜開眼睛,就能感覺身體狀态明顯和之前不一樣了。
簡而言之,她能支棱起來了!
意識到這點的夜昙直接從床上彈起來。
她就知道自己一定能化險為夷的!
“天命在我……果不其然~”她搖頭晃腦了一小會兒。
笃信自己是天命人,這聽起來很狂妄……不過,她是挺信的。
不僅是因為夜昙公主一向就挺狂的,還因為她本來就是天選的倒黴人。
雖說是倒黴蛋,那也是天選嘛!
沒差沒差~
這不,昨夜的波折,夜昙公主都忘光了。
這裡是……嗯?怎麼有股奇怪的味道?
夜昙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她擡起手,在自己身上嗅來嗅去。
咦?她身上怎麼這麼多藥味?
“小玄子?”夜昙左看看右看看。
“……慢慢?”
屋裡沒一人。
她急沖沖踏上繡鞋,啪嗒啪嗒跑到門邊。
開門一看,要找的人之一正在門外。
今日他穿的是與往日大不同的一襲白衣,此時,正持劍轉身,或點劍,或刺劍,或崩劍。
每個動作都一絲不苟,在雲霧中形成一抹動态的水墨圖。
夜昙有點看呆。
“公主?”玄商君自是注意到夜昙,剛好自己練的劍法也快完了,便索性練完方收了劍勢。
“怎麼這麼早就醒了?”這可真是破天荒。
“你感覺如何?”
“你……怎麼就想起來練劍了?”夜昙奇道。
“……醒了,就練練。”其實他以前也都會在清晨練劍。隻不過大多數時候夜昙都睡得和死豬沒兩樣。
這會兒順了藥王殿裡的劍來。
給人當徒弟……他總得适應适應吧!
“公主……”
“嗯?”夜昙盯着玄商君的白衣,有點發愣。
他身上那些藥香……
和昨夜母後,還有自己身上的味道好像是一樣的。
他二人就跟腌入味的兩顆梅子似的。
“是你救了我嗎?”
“是藥王救了你。”
“……我慢慢呢?”
“在藥王的珍獸園,藥王已然診治過了,公主不必心憂。”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藥王當作了樣本在研究。
“喔。”
“公主……我……想問你個問題。”
“你問呗?”
“你……把我當什麼?”既答應了當藥王的弟子,自己就不能陪在她身邊了。
以她的性子,怕是不能善罷甘休。
“……為何突然問這個?”
他無親無故,突然就出現在自己身邊,幫她遮風擋雨。
似山水,似星辰,好像什麼事都不會讓他覺得緊張。
她也已經習慣了。
自己把他當什麼?
朋友?哥哥?還是别的?
她也不知道。
“你就是本公主的人啊!”
夜昙點點頭,像是在肯定自己的話。
“……”結果他還是不知道如何開口和她說這件事。
“那個……這次……謝謝你啦!”夜昙别别扭扭地開口。
她以為對方還在記着自己之前懷疑他人品的事情。
“公主,我既指點你功夫,便是你的先生,保護你是我的責任。”
“……先生?”
“教你武功的師父呀!”玄商君略感暴躁。
“切~”
“那……我們先去吃飯吧?”他還得再想想說辭。
“等等。”夜昙一把抱住人腰。
“這次多虧你了!謝謝你啦!”
“不……不客氣。”玄商君喉結滾動,手也不知道放哪兒好,隻能握緊手上的寶劍。
身上那軟軟的觸感讓他憶起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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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昙的早飯是粥和藥。
簡稱“藥粥。”
“怎麼就這些啊!”她有點失望。
“公主,等你大好了,我們再去吃些别的。”就當是告别宴了。
“那……也行吧~”
“公主,我……想和你說一件事。”看夜昙乖乖吃完藥,玄商君頗感欣慰。
如此,自己不在,她應該知道收斂。
“什麼事,你說呗……”夜昙正在低頭吸溜着桌上的白粥。
“按照約定,我必須要留下,給藥王當弟子……所以你以後要乖一點。”
玄商君言簡意赅地說完,又低下頭去,裝模作樣地喝了口自己手中的熱茶。
“不行啊!”夜昙一個激動就将手裡的粥打翻了小半碗。
“哎呀燙!”她趕緊收了手。
“公主……”玄商君有點無奈地執起了她的手,檢查傷勢。
“以後我不在身邊,你可不能再如此莽撞。”
“不行啊!”夜昙嚷起來,“你是本公主的人,憑什麼留在這裡!”
她也沒心情吃飯了,直接沖出了門。
“欸……”自己是不是應當讓她靜靜?
————————————
夜昙沖出去,當然是去找藥王談條件。
她找了一陣子,才在一處花廳中找到個布衣老者。
“喂!老頭,你不能把我的人扣在這兒!”
“小姑娘脾氣真大啊……”藥王盯着夜昙打量,眼裡炯炯有神。
他對地脈紫芝的興趣很濃。
“你不讓他留下來,那要不你留下來?”藥王腦中靈光一現。
不給他徒弟,那他當然要撈點旁的回來。
“你做夢!我們都不會留下來的!”夜昙一掌拍在藥王的桌子上,“你給我和慢慢治病的錢,等我回宮就給你!不,我給你雙倍!”
“若要我放人……”藥王當大夫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見過的醫鬧自不少。
地脈紫芝的秘密,是他與玄商君約定的關鍵。
玄商君要救地脈紫芝,若是毀約,自己就可以在四界中散布此事——就說是他威脅的!
茲事體大,玄商君不可能不顧忌。
不過……最終是去是留,也由不得他做主。昨日那小子就說了,他來自一千年前,不知何時就會消失。
藥王隻是想從中得益,讓自己的門派太太平平……或者置換些珍奇藥草什麼的。
“那就這麼說定了喔!”夜昙相當豪爽地答應了藥王的條件,又從他這裡死皮賴臉地讨來了一張五岩山的地圖。
“老頭,你确定這山裡是有千年人參的吧?”夜昙看完地圖,将之折起,放入了衣襟。
藥王的要求是讓她在五岩山中找到一根千年人參。
“當然。隻是老朽這樣的年紀,身子不靈活,摘起來有些危險。咳咳……”藥王假模假樣地開始咳嗽。
“那可說好了喔,你不能反悔!”夜昙奪門而出。
“等着啊!”
離開藥王殿,夜昙面臨的第一道關卡就是之前玄商君進入山中的結界。那結界覆蓋了藥王殿前的那段通路。
結界相當複雜,但因得了藥王的地圖,她相當順利地從偏殿的一處狗洞鑽了出去。
鑽出去以後,就是前山。
她就不必面對結界和機關了。
“人參精……”夜昙挽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等着本公主來抓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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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時辰後,夜昙的臉頰上已塵土滿布,頭上也都是枯草葉子。
人參往往都藏在深山老林中,她幾乎是貼地尋找的。
就連臉上也被蚊子盯了好幾個包。
夜昙忍不住撓了撓臉,又往山林更深處走去。
“哇啊……”她一個不小心突然飛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