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論血統，也沒什麼問題。”
所以就算沉淵和天界合一……又怎麼樣呢？
“神魔豈可同日而語？”某些神仙的種族觀念相當頑固。
“正所謂‘天地之性，半陰半陽’。”夜昙揮揮手。
“封神那會兒大家就有共識——四界各族都可以自由選擇修仙方式。”現在這話更不必提了。
“我們每年都派神仙去指導人族和獸族有能者，那為何不能是沉淵？”
“這不就是你們期望的改革嗎？”
夜昙看向東君。
“你說對吧東華帝君？”
“……”後者不發一言。
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似的。
夜昙也不在意。
“我看這樣吧，不如，咱們分别派些人下去，和沉淵的人商量一下，互派使者，取長補短，取一下經。”
“隻是交流，為了知己知彼，精進修為哦~本公主可不是說要從沉淵中選拔人才哦！先看看他們那有沒有可能威脅我天界的人才……咳咳……敵人！”
夜昙摸摸椅子邊，如是強調道。
她的打算是——徐徐圖之。
如果一下真的全部開放了，文昌帝君也不會放過她啦。
于是，天界神族和沉淵族的交流事宜便在離光夜昙的主持下正式拉開了序幕。
至此，天界與沉淵界的大門正式打開。
隻要事前有登記審核，雙方的人員就能夠随時出入。
此外，涉及到的很多細節，需要兩邊的大王一起商議，并簽署官方的文件。
沉淵來的代表當然不是嘲風。
他正忙着在天葩院照顧妻兒。
沉淵的代表正是夜昙的昔日偶像——烏玳。
這也是為了表示沉淵族的合作之誠。
見烏玳出入蓬萊，神君多少有點尴尬。
雖沒見過夜昙在朝露殿時是怎麼崇拜烏玳的，而且娘子也曾表态說要把烏玳的畫像通通撕了，但……他多少還有點不舒服。
少典有琴并不想讓夜昙親自出面接待烏玳。
他也可以出面談的嘛！
但是……這要怎麼說呢？
說因為烏玳找自家娘子談論政事，所以不開心？
他根本說不出口。
這明明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神君不是因為不相信娘子，隻是純粹的……醋。
最終，少典有琴想到了一個不錯的方案。
他每次都帶着進寶去找夜昙。
隻說進寶想娘親了，但絕口不提自己也想。
這是他的心機。
這樣一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會被進寶給吸引了。
娘子也不會察覺到自己實際上是因為吃醋，所以才頻繁來的。
而且進寶還能完美地插進烏玳與昙兒之中，誰也不會覺得不對勁。
“娘——”此時的九霄雲殿，少典進寶半躺在地上，死命抱着夜昙的腿，耍無賴的樣子和沒有情差不了太多。
“娘你就原諒我吧好不好~~~”
“娘親~~”
其實，她是想要魅惑來着，然而表情一做出來，就成了祖傳的谄媚。
“你給我起來！”夜昙的嘴角開始抽抽。
“昙兒……”神君趁機将手搭上娘子肩頭，并朝着對面的烏玳假笑。
“有琴你先把她拉起來！”夜昙感覺自己的褲子都要被少典進寶給扒下來了。
她動了動腿兒，感覺這會兒就像是綴了個米袋一樣。
好重！
夜昙努力提了提自己腰帶，以防裙子直接下來了。
“昙兒，關于青葵公主之事，寶兒她是想要請求你的原諒。”玄商君開始給進寶打掩護。
“她現在日日都在蓬萊反省，還抄了字帖，昙兒你看……”
“是啊娘親你就讓我看看大姨吧！”某個寶偷偷加重了手上力道，“求你啦~~”
“沒看到本公主在商議要事麼？這事到時候再提……”夜昙的眼神滑向腳邊。
就算是她吧，也覺得這樣當堂撒潑有點現眼了。
夜昙一臉嫌棄。
她忽然覺得，進寶那慘兮兮的樣子……還有那麼點熟悉……頗有些……
聞人當年的風采。
所以這個寶……可能不是寶，本質該是朵小茶花吧？
真是和什麼樣的人學什麼樣子！
夜昙公主直接就遷怒了。
“有琴……”
“嗯？”
“你若是無聊便帶寶兒去寫話本吧？”夜昙開始轟人。
“啊？”可是他沒心情啊！
神君當然不甘心自己的如意算盤落空。
“話本可以之後再編，不如我陪你……”他想說陪你一起談判。
卻沒有機會把話說完。
“怎麼？莫不是對本公主的愛沒有了！”
夜昙投來危險的目光。
“怎麼會！”
“那便快去寫，晚點我要檢查！”
“可是……”
“可是什麼？”
“……我陪着你也是愛的體現呀……”
“嗯？”
“我這就去！”神君隻能妥協。
“晚上等你……檢查啊……”
神君留下些暧昧的隻言片語，抱起進寶回了蓬萊。
晚上，夜昙還真是如約而來。
“昙兒！”神君相當欣喜地抱住娘子。
“話本呢？”
“啊？”
“檢查！”
“……”他沒想到還真是要檢查。
“等一下，我去拿。”
事實證明，玄商君就是玄商君——他是真的寫了。
“在這裡呢。”
“不過，寫了沒多少。”一下午他都在幫忙批公文，晚上還要給進寶講故事。
“嗯~不錯~”夜昙翻着幾頁紙。
看到精彩處，她原形畢露，開始毫無形象地哈哈大笑起來。
“呦，沒看出來，寶刀不老麼你哈哈哈~”
“……是……麼……”神君臉上的笑意定格了。
“老”這個字……聽着還是很刺耳的。
“昙兒……”
“嗯？”
“不如……你就再深入檢查檢查？”
“啊？”
最後這檢查……就檢查到床上去了。
“叫聲姐姐來聽聽。”
夜昙點人下巴。
“啊？”神君多少有點羞，試圖蒙混，“你……不是不愛聽麼？”
“我現在愛聽了，不行麼？”
總不能回回都是她吃虧吧？
“這……”
現在他是真的叫不出口了啊！
又不是小沒。
“昙兒……”
“叫呀~”夜昙的語氣輕浮得就同個嫖客一般。
“我看你和清衡紫蕪也沒什麼兩樣的呀”，都喜歡叫她姐姐。
“昙兒……”神君試了半天，這個“姐”字還是卡在喉嚨裡。
“嗯？”
就在被娘子威逼，一聲“姐姐”即将出口時，一個意外的人聲想起。
“爹？娘？”
吓得神君趕緊施隐身咒。
他倆現在這衣衫不整的樣子要是叫孩子看見，成何體統啊！
“咦？”進寶忍不住眨眨眼。
她睡不着，便來找爹娘撒嬌。
“這麼晚了會去哪裡啊？”
“喂，你法術沒問題嗎？真的能瞞過她？”夜昙忍不住摸摸夫君胸膛。
一看就知道是有意的。
“……”神君轉手又多加了幾層。
順便把她試圖作亂、點火的手給摁下去。
“？？？”少典進寶疑惑地轉了一圈，隻能癟癟嘴，意興闌珊地走了。
“……”玄商君終于長舒一口氣。
“哈哈哈哈——”伴随着夜昙停不下來的笑聲。
她就愛看他吃癟的樣子。
————————
天葩院。
“大姨！”這日，神君被不勝其煩的娘子連人帶孩一起從九霄雲殿趕了出去，便帶着進寶一起去看望青葵。
“青葵公主。”
“大姨~”一大一小施禮的頻率都很同步。
“神君”，青葵公主向玄商君點頭緻意。
“寶兒也來了啊。”
“大姨~”進寶乖巧地趴在青葵床邊拉她手搖來搖去。
“人家好想你啊~~”
她被夜昙變相禁足了好些時日，最近才除了她身上的“青葵探望禁令”。
“大姨你好久都不來看寶兒，是不是不喜歡寶兒了？”
明明是自己不來，可某個寶就是能馬上颠倒黑白。
“是不是……”進寶的聲音低下來，“是不是還在怪寶兒啊？”
她很是心機地加深了撒嬌力度。
“怎麼會，大姨怎麼會不喜歡我們寶兒！”青葵趕緊解釋。
“我隻是……”是嘲風攔着她，讓她多休息。
“要照顧青陽。”
“青陽是誰？”進寶眨巴眨巴眼。
“是你大姨的兒子。”神君摸摸自家閨女的腦袋。
由于沉淵人無姓氏，嘲風家的兒子就隻能用青葵的姓了，名喚離光青陽。
都是青字輩的——嘲風那愛屋及烏的精神大大地表現了一把。
他甚至還嘲笑起老五來——嫌他不如自己愛娘子。
神君無語萬分的同時……還真回家問了娘子——需不需要給孩子改個姓什麼的。
當時他是真沒想到這層，光擔心娘子身體了。
得到的答案是——自己去問那個寶好了。
可想而知，少典進寶絕對不會改的。
“真的不想改？”神君再三确認。
“嗯嗯~”
某個寶表示，自己未蔔先知——知道以後抄名字的場合還多着呢。
“嘲風，你去帶青陽過來”，青葵給嘲風使了個眼色。
“見過爹爹，娘親。”一個穿着白色道服的小男孩走了出來。
行禮的樣子可謂深得青葵真傳，長相也很像，就是打扮起來多了些英氣。
“青陽你過來。”青葵朝他招招手。
“娘親。”小男孩靠在青葵邊上。
“這是你姨父，還有你表姐，進寶公主。”
“青陽見過姨父，見過表姐。”他乖巧行禮。
“你是我表弟？”少典進寶頭一次見人，新奇得很。
見着這白衣弟弟樣子挺好看，便來了興趣。
“小陽子，我帶你去玩！”進寶非常自來熟地拉起人的手，很有一副天界主人的樣子，順便還光速給人取好了外号。
取名習慣倒也和她娘如出一轍。
“……”離光青陽一臉别扭地看了看自己被拉的手，忍住了沒拍掉。
片刻的猶豫，就被少典進寶拉走了。
——————
天葩院。
“青陽，你怎麼了？”
嘲風看見一臉頹喪的兒子，忍不住問道。
“父親”，青陽忍了忍，最終沒忍住，還是告起了小狀，“寶姐姐她又欺負我了！”
是的，雖然彼此間的第一印象不錯，但他們熟了以後就互相看不順眼對方。
“她說，說我是沉淵族，不能修仙……”離光青陽有點委屈地向自家爹娘控訴。
“可是明明小姨都已經開放了沉淵族修仙啊……”雖然還在試運行中。
“……”嘲風無語。
進寶和青陽，一個是人，一個是魔，兩個卻都要修仙。
怎麼他們沉淵魔修就這麼不受待見的嘛！
其實關于青陽的體質，他們也百思不得其解。
他和葵兒學的是神族生産的方式，用的是和夜昙一樣的金蓮台加養胎法。
但青葵的反應卻比夜昙還誇張。
當時，嘲風因為擔心青葵的身體，還特地和少典有琴讨論過。
結論就是——孩子身上的濁氣屬性可能更多一些。
“為什麼會這樣？不會出什麼岔子吧？”
嘲風的臉色一下就黑了好幾個度。
因為有進寶這個案例在前，孩子不是人，他總覺得哪裡奇怪。
“可能是有特别的緣法吧~”夜昙插嘴道。
不過相對孩子，她更關心青葵。
“孩子……緣法……”神君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不會吧？”
“你想到了什麼？”事關青葵，嘲風當然不止敏銳了一個度。
“我是想到之前咳咳……的我……跟我說的‘兩個孩子’的事情……”
這話完全是讓人聽不明白的雲山霧罩。
可沉淵惡煞硬是聽下去了。
“然後呢？”
“……可能是緣法嫁接。”
“你是說……這孩子可能原本該投胎成招财的？”夜昙好一會兒才理解了。
“隻是可能。”另一個自己掌控的，隻有因緣變動本身，至于結果，隻有兩個字——難說。
“胡說什麼呢你們！”嘲風非常不爽。
“那就是我們的孩子好嘛！”被小姨子和老五三句兩句胡亂攀扯以後，倒成他們家的了！
這叫什麼事嘛！
“按你們這麼算，進寶那丫頭也該是我和青葵的咯！”
自己的誅仙陣，青葵的清氣。
“嘿嘿，姐姐，讓我摸摸你肚子裡的招财~”夜昙根本沒在聽人講話。
“小陽子——”
嘲風的思緒被門外喊聲打斷。
來人正是少典進寶。
“大姨父！”
身後還跟着小姨子和老五夫婦。
“進寶啊，怎麼了？”
“帥姨父！我來找小陽子！他答應了要和進寶出去玩的~”
嘲風回頭看看兒子。
“……行！”他們沉淵男兒，還能怕個小丫頭不是？
适應适應肯定就行了——他們沉淵養孩子都這樣。
“去吧去吧！”便将青陽推給了少典進寶。
總之不能讓老五他們看扁了。
嘲風看了看天葩院外。
在他看來，兒子和老五家的小丫頭玩得正歡呢。
還有那個紅彤彤的……是誰來着？
哦，好像是小姨子家的侍女來的。
什麼蘋果？果子精來的。
這年頭，真是人人都愛修仙啊。
算了，反正沉淵和天界都合并了，他還計較那麼多幹什麼！
“嘲風，你去盯着點。”青葵到底擔心孩子再出什麼岔子。
由于開放了沉淵人入天，最近天界治安其實很一般。
“可别再出什麼事。”
“是呀是呀！”小姨子也在一旁煽風點火。
一看就知道是要把自己支走，然後獨占葵兒！
明明這一切都是拜小姨子所賜！
嘲風敢怒不敢言，默默給了玄商君一個眼神——老五你可要加油啊，随後認命地帶着三個娃一起做遊戲。
畢竟……這天界治安變壞，也有他們沉淵族的一份功勞。
互相通關後的天界或沉淵，隻不過是一個地方罷了。
因為到處可見沉淵族，天界也漸漸向着酒池肉林的方向靠攏了。
上帝也好，天帝也罷，都不在了。
饒是号稱“社稷黎民兩未忘”的夜昙在天界花園散步的時候都得睜一隻眼閉一眼。
兩隻眼睛都睜開的話，她看了都要說一句“成何體統”了。
不行，看來還是要限額！
夜昙忍不住扶額。
一切都被神君看在眼裡。
“怎麼怎麼，要請我喝酒？”看着少典有琴懷裡的酒壇子，夜昙有點驚訝。
點頭。
“嗯。”
“……”
這麼多年，他也就在界下的時候喝些酒。
“怎麼突然想喝酒了？”
“昙兒，你辛苦了。”
“……哎呀……其實……”夜昙忍不住低頭，以掩飾自己臉上的一丢丢紅暈，“也不算辛苦吧，畢竟本公主有無雙智慧麼~”
她一把薅住夫君的手臂。
“那咱們換個地方喝？”
二人便躺在銀河的某一隅一起喝酒。
夜昙喝得開心了，這會兒直接就原地蹦起來了。
心情好了，連帶着那些煩心事都不是事了。
“敬~~這大争之世！”她大喇喇将自己酒杯裡的酒都倒在星河裡，甚至還有酒壇裡剩得那半壇子。
“昙兒，我敬你。”神君沖自家娘子舉起酒杯。
敬這小酌之時。
哪知後者沖自己嘿嘿一笑，一下撲上來将他杯裡的酒嘬光了。
随後抹抹嘴，在夫君懷裡找了個舒适的位置睡覺了。
神君不由地倒了倒手中杯。
杯中酒這是一滴都沒給他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