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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閃雷鳴後,是星河澹澹,天衢迥絕纖塵。
初次歡愉過後,少典有琴一直不肯将人放開。
他就喜歡一直貼着她,半點都不想離開。
和心愛的女人魚水合歡,想也知道,是極特别的。
那是恨不得時間就這樣停止的一種沖動。
不需要想任何的過去與未來。
什麼叫“如膠似漆,難舍難分”,還有自己在界下創作時看的那些話本子裡說的什麼“真想死在他身上”之類的描寫……
從前小沒寫話本的時候,當然會拿些其他故事來參考。
寫這種待月西廂的也不少見。隻是語句都千篇一律。
什麼揉進身體裡。
揉……當揉面團嗎?
小沒癟嘴。
他感覺自己雞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大多數話本都不能看,卻還是賣得好,那就說明……還有市場。
市場這麼大,那正是他沒大俠發揮功力的時候。
沒有情當然是無動于衷,還嘲笑這些編者文筆都不怎麼樣,眼裡隻看得到商機。
原先覺得誇張……現在都不覺得了。
現在他明白了。
他們為什麼會這麼寫。
是真的。
真的覺得死了也值了。
明明是最近的距離,卻還是希望能更近……
更近一些。
想要把整顆心都掏出來送給她。
“你幹嘛老摸我!”懷裡的人噘嘴。
而且他還笑得一臉傻氣!
真是的,一點不像活了兩千多年的神君,反倒像個沒見過世面的愣頭青。
“那我……換個地方摸?”神君起了點壞心思。
“你喜歡我摸哪兒?這兒,還是……這兒?”
手又去摸那點飛紅。
“不要!”夜昙尖叫起來。
她現在渾身上下都敏感了不止一個度。
“好了好了,不鬧了”,神君趕緊安撫。
最終,他那無處安放的手便摸上了夜昙的左手腕。
“幹嘛啊?”夜昙斜睨他,“這傷口不好看啊?”
敢嫌棄他就死定了!
“你真美。”
神君松開夜昙手腕,又開始摸她的臉。
和外表無關。
她本就無暇。
“你最美了。”
“你現在才發現呀!”
“瞎子!”
夜昙小聲嘟囔。
辣目是沒概念,沒有情也是,一點都不解風情,居然還敢說看不上她這姿色的。
聞人就……呃,太海了,也沒在容貌上肯定過她的特殊。
“哼!”
想到這裡,夜昙又有點惱。
“你少來這裡甜言蜜語!”
“當初不是說看不上人家的嘛!”
“我……”神君語塞。
他現在不是啪啪打臉了嘛。
“哼!”
……她又在和自己賭氣了。
“我……什麼時候說了啊……”
少典有琴隻能裝蒜。
“你之前說的‘就我這姿色’!”
夜昙完全沒有打算放過他。
“呃……”現在說是口誤還來得及嗎?
“還嫌棄人家呢,你自己也不是最好看的那個!”
夜昙别過頭,不去看他。
“哼!”
其實她一早就覺得他長得好這種事情才不要說呢!
“我……不好看啊?那你覺得誰好看?”
“帝岚絕比你帥,嘲風也比你帥!你就和……就和烏玳差不多!哼!”
夜昙開始胡亂比較。
“哪有!你忘了你還和沒有情說他豐神俊朗,讓你見之難忘的啊!你都忘了!”神君急了。
淪落到和烏玳一個樣可還行?
不行!他必須要為自己正名!
“我那就是随便哄哄你的,誰讓你自己說我這姿色你看不上的嘛!”不知不覺,夜昙陷入了賭氣循環。
“我……有莫名其妙的女人投懷送抱,那我哪裡能答應嘛!答應了你才該生氣吧?”邊說邊觑她神色。
“而且這女人還長得很漂亮,還主動投懷送抱,那就更可疑了。”
解釋中還極有心機地摻雜了贊美與讨好。
“你那真的有些像仙人跳……”
不過他确實也是甘之若饴就是了。
“什麼叫仙人跳啦!”不是她這救人義舉怎麼就能被他污蔑曲解成這樣!
“你不要以為在界下學了幾個新詞就可以随便亂用了!”
玄商君的小心機在某些時刻心眼很大的夜昙那裡失效了。
“就是……連仙人都跳不出來的坑,利用獵豔心理給人下套。我哪裡說錯了嘛……”
“你!”夜昙罕見地語塞。好吧,是有那麼一點像吧。
“不過隻限于小沒哦。對辣目我可是見義勇為,聞人那會兒人家更是替天行道!哼!”
“昙兒,你要講道理,換作是你,能輕易接受可疑的陌生人投懷送抱?不怕被騙呀?”他覺得,自己那般,應當不算是多疑吧。
“我當然接受啊!”夜昙嘴瓢了一下,“長得好還有錢的為什麼不行……啊……”
她趕緊捂嘴。
完了她怎麼把真實的想法給說出來了!
“嗯?”什麼情況?
天上怎麼開始泛綠光了!?
“你不會是認真的吧!!!”
“呃……沒有的事兒!”夜昙嘴硬道,“本公主是那麼随便的人嘛!”
“……”聞人的經曆讓他明白,那是因為她對過去、現在和未來,都很失望。
所以才會喜歡及時行樂的生活。
“我……”見少典有琴不答,夜昙有點失落。
“你真的覺得我随便啊?”
“不是……”神君看到夜昙的臉色一下不太好看了,趕緊彌補,“我絕對沒有覺得你随便!真的我發誓!”
“……你要真這麼覺得……其實也沒什麼啦。”夜昙的語氣軟下來,“宮裡的人,可從來不會舉辦什麼婚禮。”她們沒得選夫君,也沒得選未來。
夜昙瞥了一眼心虛的神君,不再刁難他了。
“那些年輕的女子,就是進宮,然後等着我父皇臨幸,就是這樣啦。”
除了皇後。
但她又沒見過什麼封後大典。
所以她對婚禮一點感覺也沒有。
“我父皇也不可能每個都臨幸。有些不甘寂寞的,就會自己去找男人。她們也是為了自己的幸福嘛,不丢人。”
她覺得換男人挺對的,不然這年輕貌美的,難道真的在一棵老歪脖子樹上吊死?
“昙兒……”神君心疼地摸了摸夜昙的腦袋。
看來,她在宮裡受的苦,不僅僅隻是之前玩遊戲透露的那些。
哎……
“我……對你的容貌,一直都很滿意。真的,我發誓。”
少典有琴凝望着夜昙琉璃色的眼眸,認真道。
一開始,他隻是不滿意她的性格,從未說過不滿意她的容顔,不然也不會在得知她沒用修容術時覺得開心。
“後來,我發現你很聰明,很通透,很義氣,很……可愛。”
“哼~”
夜昙驕傲臉。
她這姿容絕代,智慧無雙的,滿意那不是當然的!
“那要是人家不美,你是不是就不喜歡我了?”
這個時候,連她也不免矯情起來。
愛,就會在意。
“怎麼會?夫妻豈可以容顔論之?”
“你是真心的?不是在哄我?要是人家真的很醜很醜”,夜昙忍不住沖人做了個很醜的鬼臉,“你也會喜歡?才不信嘞!”
“怎麼不喜歡?你想呀,辣目吧,不管你長什麼樣都會愛你的。”少典有琴牽起夜昙的手緩緩摩挲。
對辣目來說,根本不是臉的問題。
甚至她不是女子……咳咳,不行,這個可能還是辦不到。
“至于小沒,根本不在乎這些。”遇到她之前,小沒眼裡就沒有女人和男人的分别,隻有能從對方那賺到錢和不能賺的區别。
“聞人……”
“聞人完全可能吧!”夜昙搶白道。
“你不是我聞人嗎?嗯?”點點他胸口。
“不……”
就和他在天界,看慣用修容術修飾自己的男男女女一般。
聞人,于風月場,燈紅酒綠處,看慣了精緻的女子,加上性格使然,女子們又皆愛美……在他看來,其實美貌都差不太多,各有千秋。
可再美的女子,也不能讓他真的感到全然的放松和安甯。
所以,美貌反而不那麼重要了。
但平心而論,月下的确是出類拔萃的那種。
“哦?”
“昙兒,聞人是我,我卻不止是他。”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口才可是真好呀~”夜昙忍不住調侃。
從送她星星開始,自己就該想明白,這人根本不是不會說,而是一套一套的哼!
“你可真是高明呀玄——商——君~”連自己都着了他的道。
“昙兒,我是說真的呀”,神君當然聽出了那些微的諷刺,忙着解釋,“你想,若我不愛你,也就不會複生了。”
如果他們之間隻有恩,沒有情的話,他又如何會真身複歸呢?
沒有真情,就會是另一個完全不同結局。
……多半會被沉淵王後殺死吧。
“……”好像也是哦~
“昙兒,我……神識從前說的那些……都是胡說的,你就忘了吧啊?”
神君忍不住将一些責任推給神識。
“我現在是哪裡都滿意!”
“可是我哪哪兒都不滿意哦!”夜昙語出驚人。
“啊?”輪到神君張目結舌了。
“你……哪裡不滿意?”
之前還好好的呀,不會是……方才自己的表現……叫她不滿意了?
不會是……一切都是她設計好的,在這等他呢吧?
“别的不說,你那麼老~”夜昙開始打擊人。
“還學凡人娶妻欸~”她本想刮刮對方臉皮,臨了又舍不得,隻是輕輕摸摸他高挺的鼻,“臉皮真厚!哎,可憐人家我呀,真倒黴呦~”
話說這天界每個人都比她年齡大,還集體裝嫩!一個個的叫她姐姐!
“……”
“老牛吃嫩草,羞不羞呀你~”夜昙還在澆油。
“不準說我老,不然……”
“怎樣啊?玄商君敢做,倒是不敢讓人說了?”
“不然真讓你下不了床哦!”
神君吓唬她。
“噗嗤……”夜昙一臉不信地笑出聲來。
“那你可以試試。”
“等……下次”,神君看看還在嚣張的昙,終于忍住将她再度摁倒的沖動。
“現在不行。”
“哦~不行啊~”
夜昙意有所指。
挑撥着夫君脆弱的神經。
“……”少典有琴,忍住!她還小呢,自己不用跟她一般見識。
忍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
“你真的覺得我需要?”
他果然還是很在意——她究竟滿不滿意自己剛才的表現。
“還特地帶上……那個來……”
“什麼?”夜昙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哦~你說建木果實啊?”
“需要啊!”
“我我我……我說錯了!”
感受到了危險的眼神,夜昙趕緊改口。
“不需要不需要!”
“口誤!”
“說錯了!”
“哇!”
兩人你推我擋了一會兒。
終是夜昙占據上風。
畢竟知道對方一定會讓着她,隻要一味進攻就成。
“你怎麼都不笑的!”為什麼隻有她一個人怕癢啊!
夜昙不甘心,身子滑下去一些,去親人腰窩,卻被人抱起來。
“昙兒……”神君捧住她下巴。
“不要這樣。”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委屈了你。”
“那你為何這麼喜歡摸我!還是全身!不公平哼!”
“……因為……摸了你就會……”
“哇啊……哈哈哈不行了!我投降。”
“别!”
“饒命吧!”笑得肚子疼。
可惡!
她要還擊!
結果就是——“哇——你欺負我!”
“别叫啊!”
“别喊……”
雖然周圍也不可能有人,但慣性使然,少典有琴還是輕輕捂着她的嘴。
“對不起嘛,我不摸了……”
“哼!”
“小心喉嚨疼。”
“……切……”見對方臉上湧起十分讨好的笑,夜昙也偃旗息鼓了。
“昙兒,方才……咳咳……還疼不疼?”
“不疼。你為何總是問我?”
“因為……我不想你疼,尤其不想讓你為我疼。”
“……”
“怎麼了?”
“沒什麼……以前,除了姐姐,慢慢,帝岚絕,沒人會關心我疼不疼。”
父皇大概會,但那也是為了青葵。
“所以我有點不太習慣。”
夜昙再度把臉埋進人懷裡,蹭蹭。
“若我說疼,你真能忍住?”
又拿手指在他胸膛上畫圈圈。
“人家怎麼這麼不信呢?”
“……”
娘子果然是對他産生了一些誤解。
“我……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