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祐身上的衣衫被黎延成跪着伺候脫下來,裡面的亵衣索性就直接拿了剪子過來剪掉。
腰間白嫩的皮膚上有着深紫色的腳印。
胤褆并未有任何留力,他恨不得直接踹死胤祐,哪裡又會憐惜他。
也難為胤祐一路上并沒有表現出半分,面色如常的回了居所。
“殿下這傷,得拿些許紅油揉搓,将皮肉散開,如若不然,怕是痕迹難消。”張太醫面色為難的與胤祐禀報。
張姓太醫今年已然年過五十,是專門給宮裡幾位主子瞧病的。
宮裡雖然嫔妃阿哥衆多,但是底下人一提到主子,也就那幾位。
皇太後,皇帝,太子,皇後。
如今後位空懸,皇太後又有專門的蒙古大夫和醫女服侍,所以他現在實際上也就隻給皇上與太子請脈案。
康熙與太子不必提,生病吃藥再是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隻要不涉及生命危險,一般來說是沒有什麼生命危險的。
不過,到了胤祐這裡就完全不對勁了。
胤祐本來就是先天性的殘疾,不僅僅是行動不便的跛腳,随之而來的就是風雨之時的劇痛,長期跛腳帶來的胯骨的磨損也讓他有些疼痛。
更不要提他還要練習騎射,正常人尚且要為此吃些苦頭,何況是他。
騎射之後便是讀書,康熙制定的皇子的讀書規矩簡直算是變态,讓年幼的胤祐本就羸弱的身體更加羸弱。
再加上,他有意示弱叫胤礽憐惜。
所以,他可算得上是張印的常客。
張印對這位七阿哥可是頭疼不已,最開始,是為太子請平安脈的時候按照太子的要求同時也為胤祐診脈。
不過是順手的事兒,他哪裡願意得罪太子,未來的皇帝。
自此之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醫術太過值得太子信任,還是太子用慣了他,太子經常傳他去給胤祐看病。
和皇帝與太子不同。
皇帝不必說,一把年紀的成年人自然不會因為看病吃藥大發雷霆。
太子身體健壯,生病的時候很少,即便生病,一碗湯藥下去怎麼都好了。
所以,張印之前伺候的兩個主子那叫一個舒服。
直到他開始給胤祐診脈,他的好日子就一去不複返了。
按照宮裡太醫的常用法子,無論是男女老少,得了病先餓幾天,清清腸胃。
但是到胤祐這兒就行不通了,本來胤礽就為他的吃飯問題很是惱火,甚至一段時間專門安排一個小太監盯着他吃飯,哪裡肯允許太醫這樣的法子。
喝藥嫌藥苦,藥丸子嫌藥丸子硬,針灸怕針,火罐怕火。
真是張印的活祖宗。
胤祐倒不為難太醫,隻是每次都眼淚汪汪的看着胤礽,胤礽頭一個不忍心,轉頭就對着張印施加壓力。
張印這輩子最緊張的醫患關系就是在胤祐身上了。
如今,雖然胤祐依然成年,是上朝辦事的年紀,但是這緊張的醫患關系并沒有稍微減弱。
胤祐的身體依舊是經常左病右病,但現在的胤祐不是那個不想喝藥隻能往胤礽身後躲的小孩子了。
他會自己偷偷倒藥了。
偏偏胤祐禦下極嚴,要不是胤礽發覺胤祐好轉的時間實在太久了,他能長長久久的瞞下去。
這種事情的發生讓胤礽嚴令張印必須親眼看見胤祐把藥喝下去才準退下,但胤祐如果是那麼聽話的,黎延成第一個就能叫他喝藥。
每次張印都是帶着堪比上墳的心情來為胤祐治病。
就這麼說吧,他現在的制藥水平,就連他剛剛不過三歲,牙牙學語的小孫兒都能夠吃得下他的藥丸,藥劑。
但,胤祐還是不吃。
“這是自然,張太醫快用藥就是。”
還沒等胤祐說話,何柱兒就在旁邊兒接上話了。
黎延成暗地裡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就當沒看見他兩條腿都哆嗦的模樣。
他今天願意叫何柱兒一聲何爺爺。
“小爺,您别瞪奴才,這是主子爺吩咐的,不然您就是借奴才百十個膽子,奴才也不敢管您的事兒啊。”
何柱兒被胤祐掃一眼,本來就哆嗦的雙腿徹底站不直了,索性就直接跪下趴在地上,聲聲切切的與他禀報。
和宮裡的其他奴才不同,太子身邊伺候的奴才更喜歡叫胤祐為小爺。
以表親近之意。
何柱兒在胤祐成年之後倒是不常叫,不過總是下意識的叫了出來。
“不用管他,男子漢大丈夫,留些疤痕算什麼,敷些止疼的就是。”胤祐沒管跪在地上的何柱兒,
胤礽不在,誰也管不住他。
胤祐的天性就是怕疼,怕苦。
在能讓自己舒服的時候,當然要随着自己的性子來,反正他又不孕育子嗣,也不求長生,隻要把胤礽送上皇位,保他一生安樂就是他最大的願望。
胤祐開了口,誰也違背不了。
張印隻能苦着臉,然後從藥箱裡拿出一個瓷瓶交給黎延成。
“痛了塗抹緻傷處,一盞茶便可減輕疼痛。”
“七爺這處,雖無内傷,但也要仔細将養,否則陰雨的天氣便會隐隐作痛,平日裡坐姿也要謹慎幾日,否則日後腰間難免發不上力。”
張印一邊寫着脈案,一邊囑咐黎延成。
他可不想再面對緊張的醫患關系了,該說的他都已然說過,之後如果胤祐不遵循他的醫囑,那也和他沒有關系。
盡人事,等太子令。
黎延成聽得認真,手裡也抓緊了張令給的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