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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頭頂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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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阿粟來的時候,阿塗正好炖好了雞肉。阿塗盛了碗雞湯和黃米飯,讓阿粟先端給了阿隐。

阿粟在竹門前站定,沖着門内問道:“我能進來麼?阿塗讓我照顧你吃飯。”

看到進來的男子一臉笑意,阿隐放下了戒備,他禮貌地應道:“有勞,多謝”

雞湯很好喝,阿隐餓了多日,一口氣喝完雞湯後,配着雞肉把一大碗黃米飯又都吃完了。他活了十多年,第一次發現雞湯竟可以如此鮮美。

山裡的天黑的很早,吃完飯天已經全都黑了,阿粟離開後,阿塗上樓來收拾前幾天晾幹的藥材。

她輕聲寵着床榻上的人詢問:“我在這裡不會打擾你休息吧?因為房子小,我所有的工具都在這間屋子。”

阿隐依靠在榻上笑了下說道:“不會,你在這裡,很好,我喜歡熱鬧一點。”

阿塗也笑着說:“看不出來,你是喜歡熱鬧的人。”阿塗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讓人心生喜愛。

她在案幾處坐下,說道:“那我就在這裡了,你無聊的話,咱們可以說說話。”

阿塗一直一個人住在這裡,也實在是開心自己晚上不用一個人孤單待着。

阿隐嘗試着想了解一下自己所處的環境,他試探着問道:“這裡是哪裡?”

阿塗邊手腳麻利的整理着草藥,邊和阿隐說着話:“這裡是三苗國,咱們所在的寨子剛好是三苗和中原邊界上。”

阿隐點點頭,他隐約記得自己昏迷之前是落在了離晉邊鎮的河裡,想來自己是被河水沖到了這裡。想到這兒,他有些納悶,自己之前傷那麼重,竟然被這個小女郎救活了?他側頭看阿塗熟練地切着草藥,沒想到她不過才十幾歲的年紀,居然能有如此的醫術,怕是中原最厲害的醫正也不過如此吧。

對她心生好奇,阿隐問道:“阿塗,這裡隻有你一個人住麼?感覺,晚上聽不到别人的聲音。”

阿塗:“是啊,隻有我一個人住在這裡。”

阿隐:“你父母呢?”

阿塗答得一臉坦然:“我是個孤兒,被寨子裡大,嗯,大人們收養的。”

阿隐沒想到她竟然有個這麼慘的身世,不由地有些憐惜。見她不是很介意的樣子,他想了想又問:“你可還有親族在世上?”

阿塗搖了搖頭:“不知道,我不記得五歲之前的事,從五歲起,我就跟着師傅了。”

阿隐:“那你師傅在何處?”

阿塗随手一指,說道:“那邊山上,就是他讓我救治你的。”

阿隐笑着說:“那等我病好後,定要去拜會謝過他老人家。”

阿塗想了下大巫的奸詐模樣,問道:“隐,你家很有錢麼?”

阿隐不解,問道:“嗯?”

阿塗真誠地說道:“如果不是很有錢,不去謝他也可以的。”

大巫可是給野雞路過也要拔根拔毛的家夥,這個阿隐一看就是個老實人,阿塗有點兒于心不忍。

聽懂了阿塗的意思,阿隐不由得笑出了聲:“哈哈哈,我家裡還可以,至少,救命酬金還是付得起的。”

阿塗心想自己猜的沒錯,這個阿隐果然是個有錢人,當下便也不替他操心了。

可能是苗寨的環境讓阿隐很放松,也可能是躺的太久有些無聊,阿隐今晚特别有聊天的欲望,“今天來送雞湯的人是你心悅之人?”

阿隐想起白天那個苗族少年郎提起阿塗一臉的驕傲,想來是他是阿塗的情人吧。

阿塗:“不是,他是阿粟哥,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他是村長的兒子,将來是要娶寨子裡最美的女郎阿羅的。”

阿隐:“哦,看他年紀也不大,這麼早就定親了?”

聽到那個苗族少年不是她的心上人,他不知道為什麼,心底深處忽然有些愉悅

阿塗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她遲疑地說道:“嗯,也不是定親。反正我就是知道,他将來一定會娶阿羅。”

“哦” 阿隐随口應着,心裡想的卻是,那個阿粟恐怕不是這麼想的吧。想起那個少年的神情,他笑了下,小丫頭看着很聰敏的樣子,感情上卻顯得很遲鈍。阿粟那麼明顯的幾乎宣之于口的愛慕,她是怎麼會那麼确定他會娶别人的?

見阿隐不再說話,阿塗回頭望過來。男子帶着笑意也正望向她,看着那雙漂亮的眼鏡,阿塗鬼使神差的問了句:“那你呢?可定親了?”

阿隐的笑意瞬間定住了,轉過頭看頭頂的房梁,好久沒有說話。

看他如此,阿塗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忙說到:“抱歉,我無意打探你的私隐,我...”她實在不知該怎麼解釋,剛才有一個念頭在腦中劃過,還沒細想,話已經問出口了。

見她着急,阿隐又扯出一個笑意,安撫小女郎道:“無事,我剛才是在想該怎麼回答你。”

阿塗看着他比哭還難看的笑,沒有說話。

見阿塗尴尬的表情,阿隐解釋道:“我之前是定過親的,可是之前的未婚妻現在已經嫁給了别人。所以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阿塗這下更尴尬了,說道:“對不起,我不該問這個。”

阿隐聲音低低的:“真的無事,已經過去了。”

“真的已經過去了”,他在心裡重複了一遍。

本來在經曆了那樣的事後,他早就對一切失去了興趣。

原本的他是中原世家的楷模,衆人追逐仰慕的郎君。可是一夕之間,一切都變了,兄弟反目,青梅竹馬的愛人背棄盟誓,親人背叛殺戮,而那些追逐仰慕他的,最後都在猜疑他,诋毀他。愛人,兄弟,親人都背棄了他,所以說這世間又有何值得眷戀?!

隻是看着眼前小女郎額頭的汗珠,她那麼盡心地救治他,他忽然覺得,活着似乎也不錯。

阿塗同情地看着阿隐,他一看便出身富貴,脾氣又如此好,這樣未婚妻都能跟人跑了,想來他應該長得很醜吧。看着那雙眼睛,阿塗心裡一陣可惜,真是可惜了這麼美的眼睛。

阿隐看着阿塗邊磨藥粉,邊歎氣的樣子,以為她是為了自己沒了未婚妻傷感,心裡感念她真是個良善的女郎。

當然,如果他知道阿塗此刻的真實想法,一定會立刻收回自己這個良善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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