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衆人慢慢散去了,大巫墓前,隻剩下阿塗白澤二人。
阿塗呆呆地跪在木頭刻成的墓碑前。墓碑上正面刻着:“尹氏尹問之墓”,這個名字還是那晚雨夜喝酒時白澤告訴她的。
知道這裡除了自己隻剩下白澤一人了,阿塗的眼淚再也繃不住,伏地大哭了起來。
阿塗:“我之前真是的是不孝,竟然連師傅的真實名姓都不知道。也難怪師傅會埋怨我不夠孝敬他了。”
白澤:“師傅不會在意這個。”
阿塗: “不是,都怪我,我早就該想到,有狐谷那個壞人來見師傅時,我就該想到......不對,早在夜光雲出現那晚我就該想到,我明明都已經看到了神明示警,我明明早就該想到的......”
看着她洶湧而出的淚水,白澤伸出手想替她擦掉眼淚,又覺得動作過分親昵,硬生生地把已經伸出一半的手又背到了身後。
阿塗悲痛的哭聲讓一旁的白澤也覺得異常悲痛,站在遠處的無影也是跟着心酸得有些想掉淚。
阿塗大約哭了兩個時辰那麼久,哭到嗓子都流出了血,哭到再也沒有了眼淚才停止。
白澤一直陪在她身側,直到她止了哭泣,白澤才又開口勸慰道:“你已經幫師傅報了仇了,他九泉之下定已瞑目。你莫要再傷懷了,想必師傅他老人家也不想見你如此。”
阿塗擡起頭,哭的紅腫的眼睛看向白澤:“師兄,我有一事相求。”
白澤:“你說。”
阿塗: “我殺了國師,不悔!但是此舉會牽連苗寨,我想請你.......”
沒等她說完,白澤直接說道:“我會讓人以我之名,去信給三苗國君,就說國師有狐谷意圖謀害本公子,已經被我誅殺!你放心,苗寨中人不會被此事牽連。”
國師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少不得會牽連到阿塗和寨子上的鄉民。白澤直接認了人是他殺的,以陵國之強盛,一個小小的三苗國君還奈他不得,但是寨子上的人卻可以免于責難。
阿塗點點頭,聲音低啞幹澀:“多謝師兄!”
白澤:“你我師兄妹一場,不必如此客氣。”
阿塗:“三年為限,我為你幕僚,聽你差遣,三年之後,你還我自由。好不好?”
這次複仇,到底是借了白澤的人,現在他也幫忙把麻煩都攬了過去,算是幫了苗寨的大忙,這個恩情阿塗不能不還。他既然來苗寨就是為了請師傅和自己出山,那便如他所願吧。
白澤聽到她的話,眼波微動,輕聲應道:“好。”
翌日,阿粟過來尋阿塗。
阿塗此時正坐在院子裡的躺椅上曬太陽。太陽曬着她薄得近乎透明的皮膚,讓她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生氣。
見阿粟過來,阿塗伸腿把旁邊的凳子挪了過去。阿粟在凳子上坐下後,開口問道:“你好些了麼?”
阿塗: “嗯”
阿粟:“阿羅說,你這陣子估計懶得做飯,讓我給你帶了點飯菜。”
阿塗:“嗯,替我謝謝阿羅姐,她有心了。”
說完這些話,兩人就各自坐着,沒什麼話說了。
過了良久,阿粟才重新開口:“阿塗,我有一事不解。”
阿塗: “何事?”
阿粟: “大巫和國師有何冤仇?”
阿塗:“無冤無仇。”
阿粟:“大巫和國師無冤無仇,國師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這幾日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可是怎麼也想不明白。
阿塗吸了吸鼻子,腦子裡忽然想到大巫曾說過的話,脫口而出:“這世間,不是無冤無仇就不會有殺戮的。”
阿粟還是沒懂,卻沒再追問,又問了點别的事:“阿塗,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阿塗擡頭看他,問道: “為何這麼問?”
阿粟指着地上的圓圈說道:“你每次有心事都喜歡畫圈。”
阿塗看着地上自己無意間随手亂畫的圓圈,“哦”了一聲。
想了下,她說道:“嗯,阿粟,我要離開一陣子。房子你先幫我照看着,如果五年後我還沒回來,房子就歸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