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二人被引到了大司馬和其夫人所在的水榭。
看到二公子到來,衆人趕忙行禮。互相見禮後,白澤便在水榭内坐了下來。
讓阿塗意外地是,大司馬崔應傑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跋扈之貌,恰恰相反他長得甚是儒雅。看到白澤到來,大司馬立刻親切地說道:“二公子可是好久沒登過我崔府的門啦,可是還在怪我沒同意給西北軍撥軍衣一事?”
白澤也笑得一臉恭敬:“晚輩豈敢,我也是擔着上将軍的名頭的,自然深知當家才知柴米貴的道理。大司馬掌管全國軍需,撥放軍衣定是可着急需的地方,晚輩自不敢妄議。大司馬如此說,要是讓兄長知曉了,我可免不了要挨一頓罵了......”
崔應傑:“诶,你不怪我就好。說句實在的,咱們同朝為官,雖觀點不同偶有掣肘,但是這樣也避免了咱們走錯了路,掉到同一個坑裡。我這麼說,二公子可能體諒老朽的苦心?”
白澤也一臉真誠:“自然,陵國誰人不知大司馬一心為朝廷。那些小人挑撥離間的話,我是不會放在心上的。也請大司馬不要因為那等謠言耗費心神。您老年紀大了,也到了要養身的時候了。”
崔應傑儒雅可親,白澤一副尊敬前輩之态,任何人見了都隻會覺得兩人甚是融洽,一點不似外人傳聞的那樣不融水火。
阿塗聽他們你來我往綿裡藏針聽得頭痛,就在後面悄悄打量起了崔大夫人。
隻見崔大夫人體态雍容,面容保養得十分好,年近五旬的年紀,臉上竟連一絲皺紋也無,此刻她正耐心地擺弄着一瓶茶花。站在她旁邊的一個年約二十左右的女子,穿着深紅曲裾,梳着婦人的發髻,正在殷勤地遞着剪刀等物。
阿塗心道: “原來這就是大司馬夫人啊。”
大夫人察覺到阿塗的目光,也擡頭看了過來。見眼前女郎長得貌美,大夫人心裡便生出了幾分喜愛,想到一旁的白澤,又有幾分遺憾:“可惜了,如此顔色竟然便宜了白澤那厮,要是配了楠兒......”
搖了搖頭,甩掉自己的胡思亂想,崔大夫人笑着問道:“女郎也喜插花之道。”
“小女不懂”阿塗答得坦然:“但見夫人手中的茶花甚是嬌豔,一時看得呆了。”
“看來你也是愛花之人。”崔大夫人說着便從瓶中拿出一枝遞給阿塗:“來,送你一枝,名花贈美人。”
阿塗實在沒想到崔楠和崔明月的母親竟然是如此有情趣之人,不由地想:“看來子女也不都是随父母的。”
“多謝夫人。”阿塗恭敬地雙手接過花枝。
“母親!”随着一聲嬌憨的呼喊,一道倩麗的紫色身影跑進了水榭,直接撲到了大夫人懷裡。
“明月!沒看到有客人在麼?你這成什麼樣子?還不去拜見二公子?”崔大夫人嗔怪地埋怨女兒,眼裡卻閃過嫌棄,就在阿塗以為自己看錯的時候。崔夫人已經轉頭對二公子溫聲說:“明月這丫頭被我慣壞了,真是失禮了。”
崔明月仿佛才看到水榭中的其他人一樣,立刻乖巧地行禮道:“崔氏明月見過二公子。”
阿塗在心裡翻個白眼,水榭裡總共這麼幾個人,她是不信崔明月沒看到白澤的。再說,這裡是她家,像白澤這種貴客到了,避免沖撞,連下人都會知會到,怎麼可能她這個做主人的完全不知。轉念又想到崔明月對白澤的那份心思,又稍微有點同情她:“愛上一個自己都知道沒有結果的人,心裡一定很不好受吧。”
即便桃林的事兒已經傳開了,但白澤似是對崔明月的心思完全不知情,隻淡淡地應着:“女郎不必客氣。”
聽到白澤冷淡得語氣,崔明月心裡一陣難過:沒人知道白澤是她愛慕了十年的人。
十年前 ,她的父親還不是大司馬,有次她随奶娘去街上買東西,因為貪玩與奶娘走失了。正害怕地大哭時,有個小郎君走過來遞給了她一個紅色的果子,還安慰她說:“不要哭,以後遇到再難過再可怕的事都不要哭。”
那個小郎君正是年幼的白澤。崔明月永遠也忘不了,那天他溫柔地摸着她的頭安慰她鼓勵她,那是她從未得到過的溫暖。
“那件小事,他大概都忘了吧?可是自己卻永遠也忘不了了。”崔明月想着過往,雖然難過,卻還是逼着自己笑着擡頭看他,自己答應過他的,再難過以後都不會哭。
其實那時候白澤隻是覺得她有點兒像自己認識的那個那個小女郎罷了,愛屋及烏之下才會安慰她,事後也完全沒放在心上。所以她的猜測倒也是沒錯,他是真的完全不記得這件小事。
白澤後來聽無影說了陳府桃林發生的事,對崔氏這個女郎并沒有一絲好感。見禮完便轉頭繼續和崔應傑讨論書法去了。
崔明月面上閃過尴尬,轉頭看到悠閑坐在憑欄處的阿塗,心裡更為嫉恨:“這賤婢,明明出身才學樣樣不如自己,卻可以每日陪在他身邊。自己此生最大的心願,她卻唾手可得,老天實在是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