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也是頭疼得不行:“那是什麼毒物能查到麼?”
這回仵作們倒是意見一緻,齊齊開口道:“我等沒見過。”
廷尉沖着圍城一圈的衙役大聲喝道:“去查,去查藥房,去翻案卷典籍,所有認識字的人都給我去查。”
等衙役們都散開了,他整了整歪掉的帽子,對身邊的小童說道:“咱們也去,一起翻!”
****
崔楠的死訊很快傳遍了南川。
他一貫有侍母至孝的賢名。聽到他如此凄慘地死去,百姓們都很痛惜,心善的女郎們甚至為此落了淚。
司馬府大夫人的屋内,陳枳跪在地上,與之前不同的是,此時床上躺着的是自己的婆婆。
隻見她頭發松垮地披散着,面上沒一絲血色,眼睛已經哭得紅腫,哪裡還有半點兒貴婦人之态?
此刻她啞着嗓子對跪在地上的陳枳吼道:“你是怎麼伺候的楠兒?!他病成那樣,你不在房内伺候,跑去了哪裡?”嘶啞的嗓子說話都有些吃力,一旁的婆子忙端上一碗梨湯給她潤了潤口。
崔大夫人一想到自己兒子死了,這個媳婦卻毫發無傷,便覺得心裡堵得慌,雖然這也并沒什麼道理。
陳枳低垂着頭,不發一言,隻是眼中不見了曾經的惶恐。
見到崔楠屍體時,她被吓得暈了過去。驚恐過後,她才忽然意識到:崔楠真的死了,從此自己從地獄中解脫了。
想到地獄,她又想到了那日鋪子前她想抓住阿塗的手,就被像垃圾一樣甩開了。
原來不抓她,自己也能從地獄中解脫啊!
大夫人見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氣得把身旁的枕頭砸了過來,她厲聲吼道:“如果有人在,楠兒一定不會被人害了。”
裝滿豆子的枕頭砸在了陳枳身上,撞到了她身上傷口,疼的她直哆嗦。
現在這種疼痛正是她想要的,疼痛提醒着她,正是真的而不是一場夢,她真的解脫了!
崔大夫人狠厲地說道:“這幾日都發生了什麼?你一件件給我說,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居然膽敢在我家中毒殺了我兒。”
一想到廷尉回禀的自己兒子是被人下毒,然後自己咬死了自己,大夫人心痛得幾乎發瘋。
阿枳支吾着: “沒,沒什麼特别的,隻有一件事......”
***
小五将院門打開,就看門前停着一輛馬車,車前站着一個風流倜傥的郎君。
風林隐身穿一身月華衣袍,對着小五溫聲說道:“可否代為通傳,風林隐求見。”
待客的中堂正中擺了八幅镂空花鳥屏風,屏風前是金絲錦軟塌,軟塌上擺着一局未下完的棋,旁邊香爐沒散發着好聞的花木香味。阿塗不喜中原貴族喜愛的檀香,反而是将采摘的花木果幹晾幹,投入香爐,像現在爐中燃着的便是海棠花香。
這幾日風林隐日夜不歇,便是為了早一日趕回南川。好幾日沒好好休息過的他此刻聞着花香漸漸放松了下來。
等阿塗裝扮好過來的時候,風林隐正趴在棋盤邊上,已經沉沉睡去。
給了碧桃一個輕聲的手勢後,她靜靜地坐在了他對面。
此時已近午時,陽光透過窗框投過來,照在他白皙的面龐上,瑩白的光和墨黑的頭發互相映襯。這一刻,阿塗明白了為何中原喜歡用公子如玉形容俊逸郎君。
看着他鼻梁高挺,阿塗不由地伸出手指,指尖跟随鼻梁曲線滑動。
他忽地睜開了眼睛,含笑說道:“阿塗,你如此這般,我會當做你在暗示我。”
“我從不暗示。”阿塗笑眯眯的回望,眼波流轉間,湊過頭吻了上來。
雖隻是一個吻,風林隐卻覺得自己整個燒了起來,喉結滾動,握着阿塗肩膀的手微顫卻固執的不讓對方抽離,長久愉悅地幾乎無法自抑。
碧桃早已經退了出去。整個院子就這對小情侶享受着春日的明媚。
阿塗依偎在風林隐的懷中,給他講了益州的事,也講了司馬府的事。隻是刻意沒有提自己給崔楠蠱蟲的事,隻說自己為了自保紮傷了崔楠。潛意識裡,她不想自己的另一面被隐看到。
聽後,風林隐臉色沉了沉,對阿塗說道:“想不到崔楠竟比我想得還要卑劣,後面的事都交給我,我一定給你個讓你滿意的交代!”
阿塗甜甜笑着應道: “嗯,阿隐的話我自然是會聽的,那就辛苦風林家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