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夫人:“師妹?”她怎麼不記得有這麼一号人?
陳妩提醒道:“祖母生辰,她曾随二公子來祝賀。”
陳夫人:“竟然是她!”她這才想起來在婆婆生辰那日替二公子送壽禮的那女郎。
可她若沒記錯的話......
陳夫人:“那女郎不是二公子愛慕之人麼?”
白澤為一女郎轉了性子的事,這大半年在南川傳得沸沸揚揚的,即便陳夫人身處後宅,也沒少聽過。
陳莬趕緊站出來替阿塗說話:“才沒有呢,她不過是二公子師妹,那些都是外人瞎傳的。”她再不喜這些世家規矩,也知道女郎如果被這種謠言纏身,恐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那邊母女二人還在争執不休,熱鬧喧騰。書房這邊,卻是沉靜又平和。
陳氏老家主是陳季書的親祖父,風林隐又是他的親表哥,所以來見老家主這種事,陳季書自然也就陪着一起過來了。
表兄弟二人陪同陳老家主閑聊了會字畫後,風林隐直奔主題:“不知道老家主是否知曉,司馬府大公子崔楠前些日子殁了。”
陳老家主:“嗯,老夫已知。陳府和崔府本是姻親,我那孫女如今年少喪夫,她祖母和我都甚是心疼。”
風林隐:“司馬府僅有崔楠一脈,如今年少而逝,未留血脈。阿枳表姐以後處境艱難,不知老家主有何打算?”
聽到他提起這個,坐在書案後的老家主眸中精光閃過,很快又恢複了沉寂,他沉聲說道:“又能作何打算,枳兒已經嫁入崔氏,但聽大司馬和夫人做主罷了。”
雖然風林隐是自家親戚,但到底是别族的家主,更是六大世家的話事人,陳老家主并不想和風林隐多說什麼。
風林隐也不想繞彎子,直接把事情點明了:“自古世家延續首要的便是要人丁興旺。可現如今,崔府血脈凋零,要想維持繁盛,無外乎是過繼嗣子罷了。”
見陳老家主未說話,風林隐繼續說道:“阿枳表姐忍辱負重這些年,到如今這境況難道還想繼續任人擺布踐踏麼?這世上斷斷沒有被人如此欺辱,最後還要給他撫育嗣子之事。
對于阿枳表姐遭遇,我也甚是心痛。老家主,我雖是晚輩,但現在也是一族之長,陳氏和風林氏又是親戚,你我兩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若老家主下定決心奮力一搏,我保證,風林氏定會鼎力相助。”
旁邊的陳季書聽得一頭霧水:“阿隐,你們在說什麼?阿枳堂姐怎麼了?”
看老家主沒有回應,風林隐給了陳季書一個安撫的眼神後,便起身告辭:“老家主慢慢考慮,我先告退了。如您改主意了,随時可派人來風林别院。”說完便拜别老家主離去。
陳季書跟祖父告退後,也跟在風林隐之後退了出來。
快走幾步追上風林隐,陳季書問道:“阿隐,到底怎麼回事。你和祖父剛才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陳季書知曉崔楠死了的事,但是看祖父和風林隐的對話,總感覺還另有隐情。
風林隐将陳季書帶到一處僻靜的涼亭中,慢慢地把崔府的事講給陳季書聽:“阿枳表姐不得崔楠寵愛,崔楠自從娶了阿枳表姐後每日毒打虐待她。
如今崔楠死了,崔家沒有後繼之人,大抵是會過繼一個崔家分支的孩子到阿枳表姐名下。但是孩子會由大司馬夫人撫養,記到阿枳表姐名下之後,她就再無用處,急病而逝,是常見的後宅手段。”
都是在世家長大的,那些肮髒事陳季書多少都知道些。但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堂姐,出身六大世家之一的陳氏嫡小姐居然過着比豬狗都不如的生活。
“你幹什麼去?”見陳季書轉身就跑,風林隐趕緊伸手抓住他。
陳季書一臉憤怒:“我去找他們算賬!”
風林隐:“表哥,冷靜!陳老家主應是一直都知道,在他有決斷之前你不可輕舉妄動!”
陳季書不可置信地望着風林隐,問道:“祖父一直都知道?”
見風林隐沉默着不說話,他忽然又很想笑:“哈哈哈哈,祖父一直知道?你開什麼玩笑?阿枳是我祖父最寵愛的孫女,他怎麼可能讓她一直被那樣糟蹋?!這不可能!”
陳季書激動地抓住了風林隐的衣襟,大聲喊道:“阿枳是陳氏的嫡長女,祖父曾說她比我陳家的郎君都要寶貝,這怎麼可能?!”
可是,可是剛才祖父在書房内說話的意思,分明是,他什麼知道!
陳季書知道,風林隐說的應該都是真的。他也想明白了,祖父是為了維護和崔氏的姻親關系,早就已經放棄了堂姐。
隻是真不甘心啊,那麼溫柔的堂姐,竟然,竟然.....
陳季書氣恨地對着涼亭旁的一株古樹揮拳,一拳,兩拳,三拳.....
風林隐一直陪在他旁邊,一直等他發洩完,才拍了拍她的肩膀,慢慢說道:“傷害已然鑄成,如何彌補才是重要的。表姐還年輕,之前沒有機會便罷了,如今有機會斷不可繼續蹉跎下去。”
陳季書淚眼模糊地看着他,重重地點了點頭。